女儿考上大学的喜讯让更年期中的秀兰也开始走出情绪阴霾,兴高采烈地为女儿做着入学前的准备。自艳丽辍学那年,秀兰便经常失眠,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烦躁,仿佛看谁都不顺眼,甚至时不时地会想到生死。她一度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命不久矣,但她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女和亲人,想到这里又更加地伤心难过,并为此痛苦和挣扎。她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是身体的问题还是心理的问题?她毫无头绪,就是不由自主地伤心难过。大力先是找来村里赤脚医生高大夫给她把了诊号了脉。

“都挺正常的,没啥事。”高大夫颇为肯定地下了结论,但他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秀兰怀疑他的判断是否准确。

“这咋会没事呢?我明明头痛难受得睡不着觉呀?”秀兰不明所以地问。

“恐怕是到了更年期了,有这些现象也正常。”戴着高度近视镜的高大夫依然不紧不慢的说,末了还补充道,“多想想高兴的事就好了。”

秀兰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让她高兴的事,反倒觉得连大夫都不能理解她的难受与苦痛,竟还草率断定她根本没啥疾病,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能不放在心上吗?我都快要死了,怎么就得不到别人理解呢?儿子胜临看到母亲躺在炕上抹着眼泪时,也小心翼翼地追问“妈,您到底怎么了?您咋还哭了呢?”而每每这时,更让秀兰忍不住泪水涟涟。

大力又专程带秀兰到县中医院去检查,那是小时候常跟舅舅一起的大外甥高伟光工作的地方。伟光从天津医科大学毕业后先是在小医院实习,没多久就正式调到了中医院,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中医。此后,凡是村里有人到县城看病,首选便是去中医院找高英家的大儿子。

伟光不是一个嘴口灵活的人。遇到长辈也不会热乎乎地问候,更不会客套地聊上几句家常,而是往往只冒出简单的一句“您来啦,哪里不舒服?”以表示和来人接上了头,并准备好出力帮忙。但只要村里人来找,不管是攀上亲的或攀不上亲的,他都力所能及地帮忙,或挂号就诊,或亲自把脉。如果没什么大病,就直接了当地说,放心吧没啥大事,然后开几副并不昂贵的药,嘱咐回家熬喝了再休息两天就行。

了解伟光的人知道他是实打实地给来人交了底,不会让乡亲们白花钱瞎治疗。不了解他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态度冷淡,瞧不起人,胡乱打发人呢。可是对这些,伟光好像既不会关注更不关心,似乎他眼中只有为人瞧病的事,哪儿还管得着别人怎么想呢?脑子里也没有更多空间去琢磨那些人情世故了。

“大舅大妗子来啦。”当大力和秀兰走进他的诊室时,伟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场白。

“最近你大妗子身体不舒服,你给看看。”还没等伟光问,大力便说明了来意。

伟光先是给正在诊治的病人开了药方,又叮嘱两句,待那人走后才详细问起舅母近来身体的情况。

“您这是更年期症状,主要还是需要静养。”听了舅母的病情叙述,伟光也作了和村里高大夫如出一辙的判断。

“不用再做做其它检查吗?”秀兰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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