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州城中一片血海,哀嚎与呼救声很快被马蹄给掩盖,长驱直入的骑兵直到皇城边上,才开始遇见有规模的抵抗。而城门破开的翰州城这边,后继而来的凉州军已经开始下马,将屠刀伸向了躲避在家的平民。
值得一提的是,这股军队屠刀下手也不是毫无章法,不多久便推进到了城东那多为官家贵族宅邸的区域。此时这片地方早有唐?的死士先至,其余的天干地支控制住了拥有武装势力的朝廷命官,比如监御史邹氚,邹大人看着那矮小侏儒男子与另一位六境武夫,眼下自己一家老小的姓名都被其握在手中,本来在骚乱刚起时想要去召集衙门捕快衙役集结的邹大人,只能闷闷坐在厅中。
又如三位延尉之一的罗钊宇,其本身也有修为,与下属与亲卫合力,眼看就要击杀来犯府中的黑衣刺客,罗大人心中一喜,想着之后去延尉衙门,集结其中的官差,一道人影突至,拳脚如钢,动作似雷霆将越战越勇的罗延尉打倒在地。
罗钊宇咳出一口鲜血,抬头看向脚踩自己肩膀之人,神情困惑又愤怒的喊道:“胥吝桦!这是何意?”
少府胥吝桦轻蔑一笑,“罗大人还是老实呆着吧,”看看因为云朵蔽日而暗下来的天空,胥吝桦沉声道:“老实呆着,等到云开见日,罗钊宇你仍然是延尉大人。”
“狗日的,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造反!”
冷笑一声,胥吝桦一脚踢碎了罗钊宇的牙齿,刚好凉州军已经涌入这边的宅邸,让唐大人的死士照看好罗延尉后,胥吝桦沉着地奔赴下一处宅院。
丞相府不在唐?宽恕的范围内,以宗正大人的想法,这场政变只是他们兄弟间的内部争斗,所以诸如邹氚、罗钊宇,唐?都会饶他们一命,打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将乌纱帽与斩首刀摆出,交由他们自己选。
但那位宁夫子钦点的丞相付江绥,唐?心里清楚得很,他是一定会以死卫道的硬骨头书生,所以这一开始的丞相府,去的就是两位‘天干’。
可惜计划总归会有小瑕疵,比如今日休憩的付江绥并不在府上,又比如那位付相的独子,实力超群。
君子剑翻飞到眼花缭乱,以一敌二的付文丝毫不落下风,不仅是有这位六境儒生、付江绥的门生与府中护卫同样实力不俗。在江小烟心中加油喝彩之时,一身墨绿色浩然气的付先生抓住机会,只见交手中一个突兀的黑白‘本命字’闪过,黑衣人阿癸瞬间陷入危局,被付文一剑封喉,捂着脖子向后倒去。
解决一人,丞相府这边士气大涨,付文使出子怒曰神通对另一位黑衣人喊道:“还不束手就擒。”
另一位死士叫阿庚,他咬咬牙沉默不答,未中圈套,却还是被付文一剑削去左肩血肉,在两边不断换招的间隙,付文继续说道:“这般微末的计量与道行,怪不得堂堂六境武夫,不去参加武考大比,只能成为一介死士!”
“你!”阿庚气极,对战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理智,虽然他一直小心警惕着对方的‘子怒曰’神通,却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气急攻心,露出破绽。
怎么可能放任战机流逝,付文赶忙趁机近战敌人,如臂驱使的君子剑瞬间刺中其心窝,从另一头露出血淋淋的剑头。
“不识周礼,习武何用?”
付文摇头叹息,推开死时仍然瞪大眼睛的黑衣人,拔出了佩剑,鲜血挥洒一地。此时这城东的宅院已经被凉州军围上,年轻书生立刻吩咐家丁,照看好府中妇孺与他带回的几个孩子,带着丞相府中有修为之人跨入宅门,与下马作战的凉州军混战成一团。
“黄尧,你可别阴沟翻船啊!”
书生心中默默喊道,一道匹练击来,瞳孔紧缩的付文赶紧剑锋击地,以反作用力跃至空中,翻转身体躲避。飘然落地之后,看向突施冷箭之人,付文咽了口唾沫。
胥吝桦有些惊喜地看着打出府中的年轻小子,对于唐?的安排,那“天干地支”的分工与目标都一清二楚,这令得他不由有些惊叹。
“付公子果然天纵之才,看来阿庚与阿癸都已经命丧尔手。”
见到少府大人胥吝桦,付文心中惊讶不已,尤其方才那一击偷袭,令得年轻人神色凝重又戒备。
“莫非胥大人,就是这次的主谋?”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胥吝桦谦和有礼地答道:“某其实也就是一个死士罢了!”话音刚落,胥少府如离弦之箭,瞬间出现在付文面前,伸手如枪般点向年轻人的脖颈。
有所戒备的付文急忙举剑刺去,同时招出本命字,令得胥吝桦的攻势停滞一瞬,侧身躲过要害。可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哪怕付文躲过了其夺命指击,根本未与其手指接触到,自己脖子上却仍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捂住脖颈那险些致命的伤势,付文脸色阴郁地快要滴出水来。
“气血外放!你是气短境武夫!”
胥吝桦随意地挖了挖耳朵,觉得付文有些大惊小怪了,忽然想起儒生那门名为‘子怒曰’的神通,于是男子对着面前的小年轻说道:“要不束手就擒,说不定那位大人还能留你一命!”
没有回答,撕下一截衣袖缠住脖子上的伤口,付文握紧了手中的三尺细剑。即便丝毫想不到胜机,这位丞相独子还是毅然决然地举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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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黄尧手中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将面前敌人刺穿挑飞,不过与身旁的老爷子黄参夫比起来,其枪法显得稚嫩无比。老将军在感受到马蹄震地的动静之后,立刻翻出了家中的盔甲,端起家传的那柄梨花枪,黄参夫一点退守府中的想法都没有,单枪一人站在大门外。
老人对后面赶回来的黄尧也只说了一句话,“去把你的配枪带上,随爷爷杀敌去!”
已经深得‘霸王枪’精髓,黄尧面对这些普通士兵游刃有余,但老爷却像是虎入羊群,杀鸡一般轻松与写意。横枪在胸,老人一招横扫千军,直接将数名乱军给打飞出去,虽未见血,但倒地之人无不打滚呻吟,显然是受伤不清。
等到那楚大石带着一帮亲卫来援,这伙前幽州军的中流砥柱带着年轻人黄尧,越战越勇,逐渐将冲入城东的凉州军全部吸引,人数差距悬殊的两方人马陷入了拉锯战中。
好在借助狭窄的街巷,黄参夫等人才没有被凉州军一拥而上,乱刀砍成碎肉。
“谁这么想不开,居然胆敢造反?”
看着眼前秘密麻麻的敌人,黄参夫不由得碎碎念道。
钟灵山上,通过镜花水月看着那城中的混乱,姚宇帝皱着眉头,对于那凉州军他倒不那么在意,不如说如今皇上更担心被神秘大能打落下来的国师,伤势如何。
“单中行,”姚宇帝幽幽开口,被叫到的太尉大人赶忙走出,下跪领命。
“褚独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朕记得你太尉府还养着一千亲军,不知带上城西驿馆的西卫营、南卫营,对上谢十里的凉州军,可有胜算?”
哈哈哈一笑,单中行立军令状那般答道:“必让谢十里这三万凉州轻骑和两万步卒,有去无回!”
说完这句,本身也是八境武夫的单中行拔出腰间那柄极为出名的利刃,宇宙锋,冲着远处另一座山峰大喊道:“花无衣,带上手下,随我凿阵!”
大将军踏步流星,向山下赶去,另一座山头,摇摇听见上司的呼喊,本就戎装在身的花无衣笑笑,这三人至今只知道国师张天宝被打落尘间。但听到命令的花将军不疑有他,赶忙拿起双手的旗帜,向远处待命的军队打出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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