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攻城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笑话,只要能升起吊桥紧闭城门,管你是什么百万雄狮,若是敢强行攻城便是死路一条。漫天的箭雨与火油会吞噬掉所有的骑兵。

所以褚独方见到那轻骑兵冲锋之时,赶紧招呼手下亲信,“快,快关城门!”话语急到带起哭腔,褚独方却感觉周围异常的安静,卫尉大人转过身来,见到跟自己登上城门的亲兵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一个魁梧男子赤着上身,捏住徐春的脖子,咔嚓一身,那副将连挣扎都没有,脑袋一歪驾鹤西去。

瞳孔猛地一缩,御林军统帅赶紧拔出佩刀,小心戒备那高大壮硕的男子,在褚独方拔出刀后,身侧传来一阵风声,原来魁梧男子身后还有一名同伴。

这位被挡住身影的夜行服男子长着三角眼,踢腿如鞭子一般,将褚独方手中的御赐佩刀给一脚崩断开来,这鞭腿威势不减,直接将褚独方踢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趴在地上的褚独方立刻大口吐血。

马蹄终究是轻易地踏过了城门,哪怕因为那青眼观中的巨响,许多百姓都缩在家中,但此时街上还是有许多躲闪不及之人。

见到那熟悉的甲胄,轻骑兵统一配备的大原军刀与手弩,不明真相的百姓初见时安下心来。不像褚独方只需几秒便反应过来,凉州军这是在行叛乱之举,街上慌忙疾走的百姓见骑兵向他冲来,高兴地振臂欢呼,一点不去思考,这轻骑兵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中。

“太好啦,是军队,咱们不用怕那青羊观的变故了!”男子有些激动的大喊,咔嚓一声,其话语戛然而止,被斩首的头颅一下子滚出好远,直跑到这条进城街巷的另一边时才终于停住。

但战马加速之后却不那么容易停下,领衔的骑兵马踏飞燕,长驱直入时,好巧不巧踩碎了那颗头颅。

百姓的人群仿佛被定身了两息,第一股涌进翰州城的骑兵已经开始挥刀斩向周身范围中能砍到的所有人。

“跑啊!”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哪里是来助阵救难的骑兵,分明是嗜血索命的阎王。人群开始骚乱,拉扯奔逃间挤进小巷中。毕竟那高大的战马不可能追入暗巷中来。

然后争先恐后逃生的人却一下子堵住了小巷,慌乱中的最前面两人相互肩膀用力,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要退让开一点。接着被身后的人潮推着,这两人就死死的潜入那巷子中,声声骨头碎裂与惨叫被后面逃命之人的哀嚎所掩盖。

见此情况,有骑兵驾马赶去,猛地一拉缰绳,吃痛的马匹前蹄高高抬起,之后便朝着挤成一团的人群重重踏下。

就像步兵对上骑兵,死在马蹄之下的人数要远远多于被砍杀之人那样,如此反复几次,那骑兵面前便只剩下了几个活口。

一部分人被踩了个稀巴烂,另一部分则是躺在血肉中痛苦哀嚎。那兵士一点不皱眉头,提起手中的轻弩,将那些因为尸体堆而阻拦战马行进,侥幸活了一条命之人一一射杀。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愧是曾被宁夫子点评为“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凉州军。当这支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屠杀平民之时,造成的后果是沉痛与惨烈的。

自城门这头涌入翰州城的骑兵,正一点一点的给翰州城染上血色。另一边,还未被波及的酒楼中,仅剩的魏漆芷正目光炯炯地与赵天宝对话。

“不知赵老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武六佛七、道八儒九。老头子哪里敢与魏仙师指点什么。”

赵天宝仍是那般恹恹欲睡的样子,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魏漆芷呵呵一笑,听见这位八境武夫继续说道:“只是希望这几日翰州城的乱局,魏仙师莫要动什么心思,老老实实与老夫坐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意思是要监视住自己,奇了怪哉,莫非这大原的皇帝是要杀张宝泉不成?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因为赵天宝的这句话,魏漆芷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将那打落张宝泉的神秘人,看做了姚宇帝的棋子。

“来之前专门有调查过,贫道记得,赵老自从儿女英年早逝之后,一直是闲云野鹤的心思,其实贫道一直有个疑惑。”

既然想不出个缘由,魏漆芷索性与面前的武夫闲聊起来,这位道人盯着黑衣华服的老者,一字一句问道:

“所以赵老为何会愿意为姚宇帝的马前卒呢?”

赵天宝首次抬起眼皮,认真看了一眼这位其实年纪比他还大的道人,可惜修道就是好,哪怕是虚假的长生体,如今魏漆芷外表瞧着,说是自己儿子都嫌他年轻。

没想与之解释,赵天宝抽动几下鼻翼再次低下头,像是准备打个盹。

魏漆芷见状便不再回话,他倒也不急着探究什么,极有耐心地以御物术从楼下召来一坛好酒,再次自斟自酌。

等到那不断砍杀的骑兵涌来皇城脚下,与御林军中卫军还有带刀侍卫们在酒楼外的龙虎擂台那边开始厮杀混战之时,魏漆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叛乱!如今翰州城正在遭遇一场谋反兵变!道人心中一凝,那御林军与锦衣卫一看就是匆忙应战,被这些轻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道人转而将目光放在了赵天宝身上,既然连皇城守军都未能反应过来这突然冒出来的骑兵,那面前八境武夫能早早来此盯住自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知赵老背后之人,是以什么条件,打动了您,若是赵老不嫌弃,魏某可以付出更多。”

魏漆芷笑晏晏地与老人开口道,同时一只手在桌下悄悄捏出一个道决,毕竟这位武夫的信息太少,他也担心对方突然发难。

对于道人的拉拢或者说挖墙脚,赵天宝像是没听到那般,幽幽叹息一声,随后像是村口老头碰面闲聊那般,缓缓开口。

“当年吾有一位挚友,说是朋友,也是对手。。。”两人将窗外的厮杀声置之不理,酒楼中只剩下老人平静的话语。

赵天宝与那位老友一生争执二十年,谁也奈何不了谁,可以说是打了一辈子,最后都没能分出个胜负。结果到了有一天,那喜穿一袭白衣,道不尽的名仕风流之人,忽然就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在这之后,赵天宝娶妻生子,生活也逐渐归于平淡,后来他的儿子儿媳英年早逝,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孙女,也因为这个孙女,赵老更加远离那令年轻人热血沸腾的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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