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顺则是过去扶起了胥吝桦,背对着邹氚,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心照不宣。

这下又有新的难题摆在了冯长顺眼前,大概是来时路上没有睡醒,有欠考虑了,冯延尉此时不知道应该做到哪个地步。

是像自己儿子那样,催促邹御史拟好卷宗,然后盖上自己的官印,还是要将这郭海湖就地正法。

可是自己如何开口,才能让邹氚顺从自己的建议呢,冯延尉有些犯难,都不说若是提议将右卫处斩,这先前还开口保证,话语不将褚独方当回事的邹大人会不会吓得说不出话。

哪怕是催促其现在去拟定卷宗,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急切了,会引起怀疑的,冯长顺虽然已经是死心塌地听候唐?吩咐,但也至少得将事情做得自然些才行。

接下来的发展,再次让冯延尉又惊讶、又疑惑。少府胥吝桦暗中捏捏了他的手腕,之后与邹氚说道:“如此便有劳监御史衙门的诸位,今晚或许有得忙了。”

邹氚装做轻松,但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笑着与胥吝桦说道:“胥大人谬赞,份内之事罢了。”

接着胥大人悄悄拉了拉冯长顺,便劳请邹氚派人将悲痛欲绝,昏死过去的下属送回他自家宅院后,干脆地告辞离去。

虽然心中诸多疑问,但受到其暗示,冯延尉心领神会,也与邹氚客套一番,就此离去。

难道那位大人改了注意,为何这胥吝桦让自己跟着离开,不太能想得通的冯长顺,走出监御史衙门,便看到了暗巷中的胥少府。赶忙压住心中的疑问,冯长顺朝其行去。

地牢中,又去看了看那几件证物衣服,邹氚来回走了两步。虽然与胥吝桦做了承诺,但老好人的他还是不愿太过迅速地做些什么。

一切先按流程走,顺便看看褚独方那边会是什么反应。这样也好两不得罪,若是那位粗鲁的卫尉大人闹起来,那自己便也闹,最好闹到陛下那里去。

这是之前冯府门外那场牵扯到自己的热闹后,邹氚总结的经验教训。当初与那么多人一起去到皇宫,结果在御书房外站了半宿,就属咱们监御史心中最委屈,都已经忘记那审问冯盛文之事了,还要遭此横祸,邹氚暗暗提醒自己,这次可得小心一些,莫要再被殃及。

而牢房中的郭海湖,自从胥吝桦出现后,就一直吵着闹着要见褚将军,但被地牢中的其他人一起无视了。

这下牢中人少了许多,那右卫郭海湖凑近牢房的柱子前,伸着脑袋好言好语地与邹氚喊冤。毕竟同样看到了胥吝桦的做派,还有冯长顺与之的交情,这下右卫统领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民间有个不知哪儿传出来的典故叫做指鹿为马,这套用在查案子上,也是一样的。

邹氚却不再与其言语了,有些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想着盘点罪证之事都交给下属秦宗泽去办,自己先在衙门中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睡个回笼觉,明天还可能会有诸多事情。

不被搭理,郭海湖有些急眼了,又与邹氚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监御史一下子就睡不着了。

“我要见太尉单大人!”

“你个御林军右卫统领,想求情找人,直接跳两级跳到太尉府那里去吗。”

正言语嗤笑郭海湖的监御史突然脸色一僵,脑中闪过无数信息。御林军统帅,卫尉褚独方与顶头上司太尉单中行一直关系不对付,奈何御林军地位有些超然,所以大将军单中行也没什么机会拔除褚独方这个钉子。

甚至一直有传言,之所以言行举止都上不了台面的褚独方能坐上卫尉的位置,就是因为他与两朝元老单中行不对付,这是当今圣上的制衡之术。

眨眨眼睛,瞬间想明白此事的邹氚与郭海湖问道:“你是想要倒些褚独方的黑料出来保命?还是你就是单大人的人,这番不惜草菅人命,也要拉褚大人下马。”

郭海湖有些听不懂了,这也难怪,邹氚做为官场老好人,原因就是因为他总是疑神疑鬼,怕这怕那。他猜测倒是也有几分东西是对的,郭海湖确实是太尉的人,不过这件案子,确实与他没有关系。

顿了顿才缕清楚邹大人的话语,郭海湖讨好般笑了笑说道。

但邹氚已经听不到其说了什么,只因邹大人一直认为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立刻对自己的问题有些后悔,见那右卫张嘴。堂堂三公之一的监御史立刻捂住自己耳朵,“行行好,我不要听,闭嘴闭嘴。”

然后在郭海湖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这位监御史兼翰州城太守之人,捂着耳朵逃跑了。过程中,他还慌不择路的撞了一下桌角,一顶官帽掉在了地上。

说来也巧,这顶帽子正是延尉冯长顺的,大概是因为心里装着疑惑,所以后脚跟上胥吝桦的延尉大人忘了取了。

这时倒是没人在意那顶官帽,郭海湖只能望向地牢中仅剩的一位官差衙役,还穿着盔甲的汉子朝他笑了笑。虽然太尉大人神通广大,权势仅此于陛下,但这般脏水下,自己若不提前报备一声,或许转眼就成了弃子。

结果郭海湖刚露出笑容,那位官差立刻冲过去捡起地上帽子,嘴中喊着‘邹大人’便跑开了。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将熊熊一窝,右卫大人看得眼皮直跳。

走出地牢的邹氚被那衙役追上,看了看其手中的乌纱帽后,监御史大人先与这人问道:“你是叫什么来着,程富贵是吧?”

程富贵这时倒是机灵,虽然跑得有些气喘,但还是很快答道:“回大人,卑职程富贵,秦大人手下,方才卑职打瞌睡了,还妄大人恕罪。”

打瞌睡了,意思是什么都没听见,邹氚都不需要思索就明白其意思,眼中有些欣赏,这衙役倒是挺懂事,免了自己叮嘱他,不愧是自己手下,耳闻目染后也是深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监御史点点头,“既然如此,快些追上冯大人,将帽子送回,他应该还未走远。”

这边冯长顺确实没有走远,与胥吝桦结伴而行,虽然自己问了两次为何此番变成了这样,但胥少府都笑了笑没有回答,似乎他等着冯延尉,就只是要将其安全送回府上。

而这样只是徒增了冯长顺的不安,让他胡思乱想,甚至于险些跌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胥吝桦只能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不是要针对褚独方,没人能知道那位大人的想法,胥某奉劝冯大哥也不要多想了。”

一声未能及时压住的喘息,没有引起冯长顺的注意,却被胥吝桦听到了耳中,但他不露痕迹地与冯延尉挥了挥手,毕竟冯府已在眼前。

目送其进入府中后,原来竟是有修为的胥大人,一个闪身来到捂住嘴巴躲藏的程富贵面前。从其惊恐的表情中,胥吝桦有些头疼地知晓,方才自己的话语,应该是被这官差给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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