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这阴暗潮湿的长廊,两侧是还算宽大的牢房,冯长顺目光搜寻过去,在离得最近的那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
男子续着长须,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额头也有几粒汗珠,似乎他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或是打斗。
与冯延尉打了个招呼,邹氚仍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冯大人消息怎么这般灵通,如此快速地赶到我这御史衙门。”
早已想好答复应对的冯长顺张嘴回道:“与那胥少府有旧,受托一直在关注孩童失踪之案。”
不疑有他,邹氚对于这番解释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接着便领着冯长顺来到一处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不少小孩的衣服,有的还沾着血迹。
用手指了指,邹大人与延尉大人说道:“这是在郭海湖营帐与家宅中搜出的罪证。”
邹氚声音不大,但也未刻意悄悄说话,被关在牢中的蓄须男子立刻跳起来叫骂道:
“放你娘的屁,不知道你这监御史是受了何人指使,这般栽赃陷害老子,我呸!”
言罢,郭海湖恶狠狠地朝着那两位二品重臣吐了口唾沫。
不愧是褚独方手底下的兵,就是混不吝。邹氚冷笑着与郭海湖问道:“你说是本官栽赃于你,那你且说说,为何你在帐中,还发现了一个失踪孩童?”
“我当时被人打晕过去了,不知道那个娃娃哪儿来的,又为何死在营帐中。”
邹氚脸上笑意更甚,“这番强词夺理的狡辩,你且问问冯延尉信不信你半点。”
冯长顺听过两人的争论,默默在心中说了声‘信’,来的路上他还曾心中想过,那位宗正大人叫自己快些完结此案,却藏头露尾,没说是怎么个了结法。
但现在铁证如山,也是令得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右卫郭海湖怕是逃不了这个罪责了。悄悄将怜悯藏起来,冯延尉与那位吭哧吭哧喘气,却又无法解释清楚的汉子对视着。
“冯大人,真不是我干的,宋某可以对天发誓!再说我郭海湖抓那些个小孩子干什么。”
面对其辩解,冯长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将此案顺理成章了结了。于是他与一旁的监御史问道:“死在帐中的小孩呢?”
邹氚闻言,立刻拉过冯长顺与之悄悄说道:“因为担心褚独方过来阻挠,我与几个官差打手先将这郭海湖押了回来。那留下搜罗罪证的手下,,应该不时便会将孩童尸体抬回来。”
说道这儿,邹氚朝着冯长顺挤眉弄眼,与之低声说道:“那是个男娃,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当时被套在一个麻袋里,全身赤裸,身上有许多血痕。”
对于其暗示,冯长顺一下子明白过来,娈童之好,在这些个达官贵人家中,不是什么秘密或稀奇,虽然冯延尉不喜此道,但却一点就通。
感觉有些燥热与心悸,冯长顺理了理衣领,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稍微捻起那几件孩童的衣衫看了看。
地牢外传来了一声呼天抢地的哭喊,接着有一位官服男子,一脸悲戚之色,迅速地冲进地牢中,旁边还跟着几个不断阻拦拉扯他的官差衙役。
“我的儿,你好惨的命啊。”官服男子悲痛之下似乎爆发出惊人的气力,冲破阻挠来到关着郭海湖的牢房外。这个过程中,他还顺手从一名衙役腰间拔出官刀,对着郭海湖捅去。
冯长顺与邹氚皆是一惊,好在牢房够大,郭海湖一下子退到了最里面。那拿刀捅去之人见刀长不及,只能丢到刺去,看那不怎么凌厉的‘飞刀’,这人应该是个文官,被郭海湖轻易躲过了。
邹氚眼神凶狠的楞了一眼围在男子身旁的废物下属,这帮衙役赶忙治住了悲痛的男子。
接着便有人悄悄来到邹氚身后,正是与冯长顺有些交情的秦宗泽。
“大人,在东卫营帐外的树林中,发现了许多尸骨。”
一下子回过头,邹氚先眼神与下属秦宗泽对视了一眼,接着再看向那不断挣扎,朝着一头雾水的郭海湖咆哮之人。
“都被烧成焦炭了,只能从大小看出,是些残缺的小孩骨头。那人,那位大人,是胥少府带着过来的。”
邹氚点了点头,一位瞧着比冯长顺与邹氚要年轻些的男人,才一步一步走下来。
“胥少府。”
邹氚见到来人,恢复其官场老好人的本色,连忙与之招呼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冯长顺脸色有些古怪,他能来这么快,莫非这也是王爷的手段,或者说只是巧合,那我先前言说受他所托,会不会就露馅儿了。
冯长顺心思百转千回,有些紧张地看着少府,这位掌管税收的九卿官员不光是比另外两位大人年轻,看着也是白净,似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人家出身。
胥少府来到两人跟前后,行动有些出乎冯延尉的预料,相比之下年轻些的男人,先于邹氚见礼,接着有些感激地与冯长顺拱拱手。
“此次算是欠了冯大哥一个人情了。”
先是震惊,接着又觉得理所应当,冯长顺心中感叹:“果然如此,那位大人连少府也拿下了呀。”
于是乎他也露出热络的笑容,与胥吝桦在邹氚面前简单演了一出兄友弟恭。
然后胥少府才后退一步,朝着面前的监御史与延尉弯腰躬身道:“还劳请两位大人,替我衙门中人做主。”
邹氚点了点头,答道:“罪证据在,理应如此。若是那褚独方胆敢护犊子,那邹某便是要连同其一起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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