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羡,你永远不要忘记你姓江......”江母用手抚摸着江羡的头发,眼中含着复杂之色,欲言又止。
“阿羡,在没有强大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是女孩儿。”
“阿羡,如果可以,芸娘希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是做梦吗?
江羡坐起身来,转头伸手抚了抚江母的脸庞,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随后她捡起旁边村民没带走的锄具,再将江母背在身上离开。
江羡本是女儿身,只是江母一直有意隐瞒她的性别,但又叮嘱她不要忘记自己的姓氏。江母从来不曾提起她们从何处来,江羡询问过江母,江母说也许将来有一天她总会知道。
江母既希望江羡知道,也希望江羡一辈子都不知道。
江羡其实也有事情瞒着江母,她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而来的,记忆里,她生活在一个现代化的地方,在那里去世时也不过才十四岁。
原来的她也生活在一个村子,在她出生后,父母对她倒也算得上疼爱,只是她的奶奶不喜她得紧,催着父母生下了弟弟。不过自从弟弟出生后,父母对她便越发的不上心,注意力全在弟弟身上。没过几年父母就带着弟弟去了外地务工,父母说因为她是家里老大,便让年幼的她留在家中照顾奶奶。
学业落下的她再也没能飞出那个村子,每天除了在家喂喂牲畜,去地里干些农活,照顾老人外,就是忍受老人对她的各种刁难,年幼的她不懂为什么同为女性的奶奶会如此厌恶她。
父母很少向家里补贴,因为父母告诉她,弟弟在那边上学需要花很多的钱,他们没有太多的钱往家里寄,但是为了方便联系,给她寄了一部手机。
也就是有了这部手机后,她的生活才没有那么孤独乏味,没办法去上学的她于是就在手机上自学。她梦想着等父母回来后,她就可以像弟弟一样继续读书,等考上县里的学校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去往更广阔的地方。
只可惜这个愿望并没能实现,因为在她十四岁时就被奶奶以五百元的价格嫁给了村子里的一个单身老汉。
奶奶说,女娃子本来就不值钱,谁让你活该是个女娃。
她可以忍受奶奶无理的要求,也可以被奶奶天天骂,甚至每天累得喘不上气她也从来没想放弃未来,依旧坚持用夜晚的空闲时间在手机上学习。她以为死这个字离她很遥远,直到她被嫁给老汉的那一天,准备逃跑的她被大汉逮住打了一顿,她的身体本就营养不良,再加上长期的过度劳累,这一打也就给打死了。
她带着不甘来到现在这个世界,睁眼时看到的便是抱着她哄睡的江芸。看着江芸的笑容,她感觉格外的温柔和温暖,蜷缩在江芸的怀抱里咿咿呀呀。
这一世她必定要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
背着江母来到一座山坡下,抬眼望去,周围有着相距不远高矮不一的物体坐落在孤寂的山坡上。江羡背着江母找到一块空地,随后动手将江母葬在这里,用木块雕刻了一个墓碑。
她想到刘婶儿的态度以及想要活埋江母的村民们,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蹲下身来跪在墓碑前,展开双臂环抱住墓碑:“阿娘,阿羡一定会找出真相。”
江羡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见江母那一刻,她觉得她得到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温情,但没想到是如此短暂。
“阿娘,我改天再来看您。”说罢,江羡就准备动身离开,她想查清楚这背后的真相。
黑夜里,唯有少数人家还点着灯,忽闪的烛火将屋内人影照应在油纸窗上,随着烛光飘飘忽忽,让人觉得随时都会乘风而去,那么不真实,就如生命般,脆弱不堪。
她来到一座院外,发现院门并未上锁,轻手推开了院门,走到院内一间还亮着烛光的屋门前,伸手轻轻叩击木门:“村长,您睡了吗?”
屋内无人答声,却在几息后听到了木门所发出的咯吱声,便见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布衣的老人站在门内。
老人的嘴唇蠕动一阵,才出声:“唉,进来吧。”说罢便转身先一步朝着屋内而去,江羡抿唇紧随其后。
屋内摆设简单,虽有些简陋,却很是整洁。
老者走到木桌前坐下,朝着江羡说道:“坐吧孩子。”
江羡坐下身来,隔着杯中所升腾的雾气看向村长,少顷,她握了握拳:“村长爷爷,我娘她...”
本是一双乌黑有神的双目,此刻却不复往日神采,显得格外疲惫。
“唉....你娘她,她不希望你难过。”村长摸着他花白的胡子长长地叹了一声:“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所有人都会经历死亡,无人能躲过,但活着的人依旧要好好活下去。”
“你要好好的活着,才能对得起你娘。”老村长拍了拍她的肩。
“村长,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对待我娘,蛇毒及时处理并不是不能救,为何刘大夫要说我娘没办法救了,想着活埋我娘?”江羡看着村长的眼睛,她想知道为什么村长会默许这种行为,就因为张大夫的一句话。
“......”
见村长沉默,江羡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于是起身朝着村长作揖后离去,村长并未阻拦,望着江羡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村子笼罩在黑暗中,江羡孤独地走在村子里,只有偶尔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的月亮,将月光投射在这片土地,使村子笼罩上一片银色的沙衣。
江羡心中明白,老村长最终选择了自己的村民,她不怨村长,因为若不是当初老村长收留了她们,不知现在她们又是何处境,就当是以后再不欠他。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