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一征询着盘玉上支四人的意见,见众人默首当即答应了下来。米一心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找那卡杰布了,如果还要向导的话。还是那个意思,为保万全,再问个卡杰布只会增加赢面,可能带来的不利应该无伤大雅,何况多庆总也是推荐过卡杰布的,可以放心。
当晚,米一众人见到了卡杰布,桑巴才让选在市区的云海阁作东,儿子颜巴赞一起到来。都四五个月了,颜巴赞还坐在轮椅上,按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该可以下地走路,最起码的能拄拐行走,但看颜巴赞的形色却是很难,做父亲的桑巴才让很是担心,如果还不见好八成要残。卡杰布并不在意这些,也许在他的意识中户外探险缺胳臂断腿是常有的事,能在危险中保住了性命已是最好的结果。米一却留了个心眼,他拉过玉刀使命叮嘱了两句,希望能遂了自己的心愿。
卡杰布三十四五的年纪,小平头,穿了身户外休闲运动服,看上去煞是强壮干练,见到桑巴才让时表现得很是尊重,还摸了摸颜巴赞的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当得知米一五人是西南农大的师生时,对桑巴才让引荐的客人也是礼敬有加,给人留下的印象完全像多庆总说的那样,是一个有着一定职业操守的人。席间,人们总以为他会大谈特谈他户外探险的壮丽诗篇,没曾想他是只字未提,多的是桑巴才让和颜巴赞的赞誉,说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昆仑一家’的甲队队长,迄今已组织过大小不下二十几场的户外探险活动,积攒了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在他的手上从来没有死过人,也没有过队员的失踪,最辉煌的是他随队参加过西域高原博格瓦峰的攀登并凯旋。
卡杰布承受着桑巴才让父子的赞誉和感谢,但卡杰布还是心感内疚,说没有保护好颜巴赞,如果当时能这般这般就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卡杰布还说,多亏了桑巴院长在医疗和资金方面的资助,他代表‘昆仑一家’表示感谢。桑巴才让说,小儿好胜心强,从小就喜爱探险,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还是拴不住性子,这下好了,能收敛了心神常伴在左右我已心满意足。
云海阁不在屋内,而是户外临水的一处三层楼阁,只在第三层开了个雅间,凭窗可一览昆仑公园的盛景,是市区最负盛名的私人会所。米一知其用意深度,带着几个人始终沉浸在不着边际的闲聊漫啖之中,桑巴笑他笑,卡杰布敬酒他也不推迟,看看时机成熟,于是问道:“既然您去过祁连山的令戈雪峰,想必大雪峰、多巴峰和日岗峰也去过吧?”
卡杰布听了三峰之名不禁一愣,迅即收敛神色随口答道:“没去过。”
“哦,不会是因为在死亡谷中的缘故吧?”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种地方能不去最好别惹,我不要命,其他人的命怎么办?”
“这么说,请卡杰布兄弟去一趟是不会拒绝的啰?”
卡杰布眯眼浅笑,玩笑道:“能给多少?”
“如果你愿意,一切好商量。”
卡杰布怔了怔,答非所问道:“我就奇了怪了,怎么最近好多人都想去那鬼地方。”
好多人?米一吃惊不小,这是新的消息,千里之外的多庆总也不会想到情况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吧。盘玉上支四人也感惊奇,盘龙说,能否透露一些‘好多人’的情况,卡杰布以保密为由断然拒绝。玉刀立马借故去了趟厕所,给父亲发去信息,要求尽快查清并回复。
“这可是一趟不菲的旅程,想必总部已经和雇主签约了吧?可惜我这腿,要不然我也会去。”颜巴赞问出了大家想问的问题,如果是有意而问那就太给力了。
“你这个富二代,还是收收心吧,在家呆着把伤养好才是要紧事。”卡杰布笑道。
桑巴见卡杰布并没有说明签约的事,瞪了眼颜巴赞,故作嘻哈道,如果签了约卡杰布队长还会有闲情跟你坐在一起,别扯些没用的,喝酒。颜巴赞赧颜一笑而过。
得快速把情况了解清楚。这是米一几个人心中最担心和最急迫要解决的事。从刚才的谈话中米一肯定了三件事,一是无论是卡杰布个人还是‘昆仑一家’绝对还没有跟雇主签约,一定有人先于己方与卡杰布接触过,作为有组织的人不可能轻易答应,还在犹豫之中,二是卡杰布是个人才,对于出征死亡谷信心满满,三是桑巴父子偏向自己一方,只要喀多庆消息一到即可请桑巴父子出面争取。看来,龙鳞之行非但不易,还要解决些横生的枝节,无论卡杰布去与不去,都不是卡杰布单个人的问题了。这正应了徐彦伯的那句话,得言语者江海比邻,失言语者肝胆楚越。
餐中,得知米一一行真实意图的卡杰布有问必答,在不断深入的交流下,像打开了龙头的话匣子,一股脑地把各类探险经验和注意事项说了个畅快淋漓。在他的眼中,已经认为面前的几个人虽是行家,但并不是职业选手,虽有些心得,还不够健全,他像找到知音般说了个喋喋不休,但就是不肯透露半点有关‘好多人’的信息。米一想,这固然是出于职业道德的考虑,但并不排除卡杰布的欲擒故纵。
喀多庆不久后打来电话,虚惊一场,说新近要去死亡谷的还有三队人马,一支考古队,一支地质勘探队,还有一支是民间重装探险队,还说雪山附近自古就是鲜卑后裔吐谷浑的地盘,曾经有过王城,所以有关组织派了支考古先遣队进去开展先期探查,至于地质勘探队是因为当地盛传雪山附近有青玉矿脉的缘故,三支队伍都跟己方的这次龙鳞之行没有关联。得知情况的米一终于放下心来,想着有着严谨职业操守的卡杰布再不会透露更多的东西,便在席散之时对卡杰布丢下一句话,希望他回去考虑考虑,如果愿意只能单人匹马,无需多人,价钱好商量。卡杰布没有彻底回绝,留下电话号码在大家的送别目光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米一不想与“昆仑一家”扯上关系,如此目标太大,再说,卡杰布虽是个户外探险的专家,相比于随员的盘玉上支四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因为玉刀暗地里试探过卡杰布的内力,根本不是武道之人,米一看重的是卡杰布的雪域探险的专业技巧和经验,像玉刀、上官青衣和支观在这方面是有所欠缺的,如有弥补自当是好,否则没了卡杰布照样成行。
送走卡杰布后,米一并没有立刻就走,他对桑巴才让说,颜巴赞的腿伤可以让玉刀看看,如果是骨头的原因,可以试试水昌永的“阴阳水”和姬再春的骨折方,如果是因为经脉的缘故,大可让玉刀帮其扶正调元,解了病灶。
桑巴父子见米一说得随意,瞪着怀疑的眼光不敢全信。米一说,您就放心吧,颜巴赞的腿伤已是最坏的情况,让玉刀看看不会比这更糟。桑巴父子终于同意。玉刀上前,轻抬着颜巴赞弯曲的左腿,右掌暗使内力缓缓从脚踝向大腿上游走,如此反复三遍后,在颜巴赞稍觉舒爽的回味中,突然用力,只听咔嚓声响,颜巴赞弯曲的左腿变直了,痛得他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桑巴才让见好好的儿子突然晕厥,情急不能自已,就要扑将上去,被米一一把抓住,愤怒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然而玉刀接下来的表演着实令他震惊莫名,充血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清澈。他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九枚见心针全部扎在了颜巴赞的左腿穴位上,九滴精纯的阴阳水悬浮在玉刀掌中不断翻涌,进而全被打在了见心针上,那水滴说也奇怪,刚刚依附于见心针便被玉刀在强大内力催动下慢慢沁入皮下组织,不一会儿,九针穴位处竟汩汩流出一道道黑色物质,待血污之物流尽,玉刀收针,平推几多回才收了双掌,说三五日内我会如法炮制,十日之内即可下地走路。从医几十年的桑巴疑惑难当,米一笑对道,这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玉刀的话是可以相信的。桑巴抖动着口轮匝肌破涕为笑。
不一日,卡杰布再次到来,当着桑巴才让的面答应了米一的要求,说那日回去后,思虑再三,觉得做人不能忘本,无论如何不能驳了桑巴院长长期的关照和厚爱,誓死也要走上一趟。
“你和探险总队说了?”米一担心地问道。
“还是要说的,不过你们的事我只字未提,放心。”卡杰布回道。
“那你怎么出的来?”
“像这种情况先前也发生过,总部的管理制度还是很完善的,专门对这种情况有过规定,万一出事你们和‘昆仑一家’没有半点关系。”卡杰布说道。
“那就好,不过丑话说在前,你和总部之间的约定我们要眼见为实,还有此去危险重重,难保不出意外,我们之间也得签个盟约,来个约法三章。”
“那是当然。”
“你还有什么要求?”
“教授一定是问报酬吧,我分文不取,只愿能在行程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可。”
“呵呵,我很奇怪。”
“请教授放心,一来是为报答桑巴院长,二来是我自已也想亲身一探,跟着你们长点本事。”
卡杰布如此一说还真让米一没了退路,人家都舍命相陪了还能再说些什么,想想前天还躲躲闪闪的今天就这么爽快主动答应,个中必是桑巴对他做了思想工作。现在好了,路途中无端多出个人来,似乎可有可无之间的事竟然变成了现实,实在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征求着其他四人的意见,盘玉上支也没了理由反对,最终还是答应了卡杰布的请求。
米一五人走后,卡杰布拉着桑巴的手问:“桑巴院长,那叫玉刀的果真能隔空御物?”
“这还有假,当时我都看傻眼了。针叫见心针,水叫阴阳水。”
“你儿子的伤?”
“第二天就能动了,十天内可下地走路。”
“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他是个无物境强者?”
“什么境?”
“无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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