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放开我,我们一起并肩杀了铁浆帮的人。”秦思思强迫自己冷静,现在面前是敌人,身侧是信任、依靠自己的家人,她此刻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这......你们可以和铁浆帮好好谈谈啊,没必要剑拔弩张的。”
盛清风的这句话瞬间冲垮了秦思思的理智,她的一颗心终于狠狠地坠向了无尽的深渊。
她忽然感觉这世上的一切都那么虚假,英雄救美是假的,山盟海誓也是假的,这一定是场梦吧?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现实呢?自己以真心相托的人,居然是敌人安插的内奸!
可惜,脖子上那冰冷的剑锋提醒着秦思思,这不是梦,这就是比梦还荒诞的现实。
听见盛清风叫此人“思思”,白向东瞬间明白了此人身份,不禁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洪桐府第一美人儿,怎么化了这么丑的妆?还是你小子懂行,一下子就拿捏住了关键人物,回去重重有赏!”
“好,很好,连老夫都看走了眼!”耿继忠没有理会白向东的插科打诨,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盛清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老爷子怒极的表现。
上次惹怒老爷子的敌人,最后被铁拳活活打死的,浑身上下骨骼尽碎。
“你们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盛清风为防秦思思冲动暴走,索性连点其几处大穴,直接剥夺了她的行动权。
秦思思心如死灰,只能默默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控制不住地从腮边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在盛清风的长剑上,正是那把她送出去的定情长剑。
耿继忠见状停下了脚步,他原想逼上前去,迫使盛清风露出破绽,伺机夺回人质。
但对方十分谨慎,第一时间跳出秦府包围圈,一边背靠墙壁避免四面受敌,一边反手握住剑柄,身子则尽量躲在秦思思身后,完全不给耿继忠出手的机会。
“耿爷爷,不必管我,你们赶紧杀出去!”秦思思冲耿继忠大喊。
她已心存死志,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拖累耿继忠等人。
耿继忠沉吟不语,思量如何应对眼下局面,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保住秦思思的性命,如果自己带人杀出去,对方有多大概率真敢取秦思思性命,如果自己缴械投降,是否反倒会害了所有人的性命。
白向东见耿继忠犹豫不决,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指挥手下慢慢逼近耿继忠等人,自己则悄悄向巷口退去,一来是想找地方止血,刘二留下的伤口至今没作处理,二来是深刻理解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准备找个地方先躲会儿。
耿继忠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只用眼角余光就敏锐捕捉到了战机和破局之法。
他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墙头,铁浆帮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上方举起兵刃,只要耿继忠敢跳下来,第一时间将其戳成马蜂窝。
耿继忠的目标当然不是这群炮灰,而是已经与铁浆帮大部队脱离、正要走出巷口的白向东。
听见身后呼喊声,白向东回头一看,直吓得冷汗直冒、灵魂出窍,只见耿继忠如苍鹰捕兔,携风雷之势向自己扑来。
吾命休矣!白向东心中大呼,闭目等死。
或许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抓住白向东的后脖领将其一把拽回,另一只手掌则不偏不倚地迎上了耿继忠的铁拳。
嘭的一声巨响,双方气劲交加卷起路边尘土。
耿继忠有地利优势又蓄力已久,明显占据上风,对方连退九步才堪堪卸去拳劲。
而白向东也随之拖行数米,后背、双股衣衫尽烂,受创的皮肤表层很快渗出鲜血,幸而受气劲冲击晕死过去,否则还要考虑遮羞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一条小命好歹是保住了。
“师伯,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卫沧海,目前铁浆帮中能正面挡耿继忠全力一拳且全身而退的也只有他了。
见对方不答话,他随手将白向东抛给紧随而来的手下,自己则迎着耿继忠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大步向前走去。
“看来师伯是不打算认我了?”卫沧海笑道。
“耿某只看见入岛的贼人,可没瞧见什么狗屁师侄。”耿继忠寒声道。
“好,痛快!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卫沧海伸手接过一杆铁浆,用力往地上一顿,登时将脚下青石板击成两截。
耿继忠见状也不敢托大,从怀中取出一副镶着钢钉的兽皮拳套戴上。
卫沧海根骨上佳,在当年一众师兄弟中悟性最好、用功最勤,很得耿继忠、张顺白等老一辈的欣赏,把他当做双龙岛的中流砥柱培养,纷纷传授看家的本事。
如今二十年过去,只要卫沧海中途没有懈怠,耿继忠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稳赢对方。
“就让老夫看看,你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混账玩意儿!”当然,狠话还是要放的。
“你们都别插手,本座今天要和耿教头好好过过招。”卫沧海对一众手下道,既然耿继忠不认他这个师侄,他自然也不会再坚持叫对方师伯。
众人纷纷散至巷口,给二人留出足够的场地。
卫沧海深谙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将手中铁浆舞地密不透风,完全不给耿继忠抢攻的机会。
面对卫沧海攻防一体的招式,耿继忠只能被逼后退,毕竟他武功再强也不能用身体去和对方铁浆硬拼。
卫沧海的铁浆越舞越快,其中蕴含着他在海上练功时领悟的“搏浪劲”。
此内劲仿照海浪拍岸,讲究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在海里练功时都能卷出一条水龙!
如今在岸上使出这招,没了水流迟滞,威力更增三分,气劲带动下,两边院墙、脚下青砖纷纷碎裂,使得卫沧海仿佛身处一个粉尘组成的圆球中。
“看招!”
终于蓄力完毕的卫沧海吐气开声,将所有内劲凝于铁浆上猛地挥出,一道龙形气浪嘶吼着冲向耿继忠,势要将其一口吞没。
卫沧海之所以使出这一招,主要还是考虑到此间地形狭窄,如在开阔的野外,这道气浪未必能击中耿继忠。
轰地一声巨响,大量烟尘随之飞舞,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待尘埃落定,大家才发现,卫沧海身前的半条巷子竟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的断垣残壁,却唯独不见了耿继忠的踪影。
卫沧海将铁浆拄在地上,似乎有些力竭。
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耿继忠突然从卫沧海后侧穿墙而出,一拳打向其后背。
原来耿继忠见对方攻势猛烈难以抵挡,在千钧一发之际合身扑进了一间院子,避开了气浪的正面冲击,仅受了点皮肉伤。
“帮主小心!”一名铁浆帮下属大声示警。
“来得好!”卫沧海大吼一声,仿佛脑后生眼一般,以双脚为轴,扭身挥浆迎上耿继忠的铁拳。
其实卫沧海早就发现上一招并没有击中耿继忠——耿继忠要是这么好杀,双龙岛就没有“水陆双煞”的说法了——因此装出力竭的样子,实则一直在暗中蓄力,静待对方出现。
经过一轮试探,铁拳与铁浆终于正面碰上了。
此时双方再无遮掩,全力对轰起来。
两人走的都是刚猛路子,虽然分别二十多年,各自在武学道路上都有改良和进步,但武功底子并没有变,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因此双方都没有耍什么小伎俩,同时选择了硬碰硬的打法。
秦府众人暗自祈祷耿继忠能将卫沧海斩落马下,这样一来,秦府之困至少能解一半。
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
俗话说拳怕少壮,二人在内功、招式、经验都相当的情况下,比拼的主要就是体力和耐力了,而卫沧海正值壮年,这方面优势远超耿继忠。
很快,耿继忠就因为体力不济露出了破绽,卫沧海没有留手,果断一浆拍在后者右臂上,令其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倒在一截断壁上,就此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耿爷爷!”“教头!”“我和你们拼了!”远处传来秦府剩余人员的喊声,但没了耿继忠领头,很快就被铁浆帮给制服了。
耿继忠用另一只完好的左手支起身子靠在断墙上,嘴中不停地咳出鲜血。
“你老了。”卫沧海抛下那印满拳印的铁浆,气喘吁吁地说。
此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赢得并不轻松,内伤加上外伤,他非常需要尽快调理一番。
卫沧海很清楚,放在同等年纪,今日倒下的肯定不会是耿继忠。
耿继忠缓缓闭上了眼睛,成王败寇,他不想再呈口舌之利,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尚未回岛的秦登峰了,希望萍儿他们尽快把人带回来,否则秦府真要亡了。
见耿继忠闭目不语,卫沧海以胜利者的姿态痛快笑了起来,然后对手下吩咐道:“把人都绑了带回去!”
随着张顺白、耿继忠先后重伤,双龙岛上一个时代终是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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