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本身看起来就很疯狂的时候,谁又知道到底什么是疯癫呢?也许过于实际就是疯癫,完全依赖理性和实际而忽略梦想和理想,可能是一种狭隘的疯狂。放弃梦想就是疯狂。——《堂吉诃德》
我开始根据房子的形状、结构特征设计房屋外立面的图纸。我从小数学成绩优异,以至于到了高中,几乎每次数学考试我都能得满分。几何,尤其是立体几何是我最擅长的项目,一有时间我就会去研究。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设计师。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我没能继续到大学深造。高中毕业后我就工作了,成了台州一建的一名普通的油漆工。我工作认真负责,技术精湛,仅仅两年就被提拔为班长,大家都亲切地称呼我为顺师傅或顺班长。
一九七七年中国恢复高考,中国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那一年我刚好二十周岁,已经在台州一建当了三年的油漆工。作家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在《堂吉诃德》里有这么一句话:过多的理智也许是一种疯狂——而最疯狂的,是把生活等同于现状,而忘了生活本该有的样子!当时我作为台州一建油漆班的班长,大家都挺尊重我,有许多人一看到我,就递烟给我,一来二去,从不抽烟的我烟瘾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需要一天抽两包烟。我变得安于现状,恢复高考的消息并没有在我心中掀起任何波澜,从此大学与我无缘,设计师的梦想也离我远去。
画图纸的时候我的烟瘾上来了,想一边画一边抽烟。慧告诉我,很久以前四维空间也是有烟卖的,但抽烟危害太大,所以政府收很重的税,买烟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制烟厂、烟草公司都倒闭了,大家再也买不到烟了。我听了只得作罢。
得益于我出色的立体几何功底和绘画能力,我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房屋外立面的设计。当我把设计图交给慧的时候,他频频点头表示满意。但是设计图纸看上去很是复杂,慧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识,对我是否能够顺利做到表示怀疑。当我信誓旦旦地表示没问题时,慧决定请假帮我一起做。我开心的同意了。
说干就干,设计师,这个沉睡在我心底里将近五十年的梦想,在四维空间里猛然苏醒,我变得干劲十足。不得不说慧的确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也非常能吃苦耐劳,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们除了吃和睡,其他时间都在干活。终于,在我们奋斗了整整两个月后,我的第一件设计作品完工了。我望着慧那幢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房子,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由于之前一门心思想着油漆房屋外立面的事情,我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稍微放松下来我才开始意识到,我死后在三维空间里无法做到的事,来到四维空间我都能做到了。在三维空间,我只是一个灵体,那个空间的人们看不见我,听不到我的声音。而在四维空间,我重新成为一个实体,人们可以看见我、听见我,我可以流泪,我可以吃东西,我可以做在三维空间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从三维空间到四维空间,就像从一个熟悉的地方搬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另外我还可以做到在三维空间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利用遥控器瞬间移动。也许我还可以做到更多在三维空间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拯救我亲爱的女儿。
天色已晚,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被一群璀璨的星星簇拥着。慧仍站在屋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房子。房子整体是蓝色调,深蓝色海面上泛起的大大小小的白色浪花依稀可见。南面是红色露台,上面有个女孩以竖叉的姿势一跃而起,洁白的月光洒在身上,形成一道道柔和的光晕。画面是如此立体,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女孩那纤细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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