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平川,浩渺山河,楚江奔走在山野之间,大有种海阔任鱼游,天高任鸟飞的舒怀之感。人生处处是修行,山涧踏风,临河九步,遇兽潜隐。朝吸紫气,幕饮月华,楚江两日间已行六百余里,照着地图,跨过前方渡口,便是百余里的官道,直达王城。

丰津渡,寓意年满丰溢,是丰罗江重要的渡口之一。丰罗江横跨齐晋大地,上通妖族腹地,传说发源于天灵族领地,源远流长,甚是温婉,千年未有旱涝之灾,乃是晋国腹地八百里沃土的根本。

“快,快!货物都装船,楚瑞楚方,清点好财货数量......”

临近午时,渡口人潮涌动,来往船只络绎不绝。楚江驻足当前,心有所动:“楚瑞楚方?楚家人?生意都做到王城了,倒是有几分本事。不知领队何人。”

“嗨,大兄弟,两文钱一框货,可要赚个闲钱。”一名管事摸样的粗胖男子大步走来,今日货品太多,渡口的苦力明显不够用了。那几个镖师身高体盘,却是差遣不动。

“哦?价钱倒是公允。”楚江自出世招惹不少因果,本不欲与其发生纠葛,但混于其中,不时便可渡江,也罢,权当活动下筋骨,“一文钱一筐,但这过江的渡船费用......”

“好,装完货,你随我一起渡江便是。”管事也是豪爽,也不差你一席之地。

“嘿,小心着点!”

“起!”楚江单手一托,百十斤的箱子便扛上了肩头,“放于何处?”

“两个人挑......着来。”管事支棱了一下,“那艘红漆货船,底仓。”

木箱虽不重,但四方形,难有抓手之处,能单抗的人虽多,不过走上数个来回,便是力竭。像楚江这般单抗着气都不喘一下的少之又少。毕竟,能抗鼎之人少说也能混个大镖师,护院统领,哪个不比苦力身份显赫,赚得多。

楚江身形魁梧,扛着箱子奔走如飞,把一众苦力看得瞠目结舌,这抢生意的是何许人也?

“勇叔,你看此人如何?”凉棚下,一位翩翩公子对着旁边的络腮胡子问道。

“三少爷,这莽汉四肢粗壮,虎背熊腰,体态孔武有力。步履稳健,发力纯粹,气息匀称,倒是有几分勇力,看着也是憨厚。”楚勇端起茶杯,晃着脑袋吹上两口,一饮而下,“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子绝非常人,不可等闲视之。”

“哦?说来听听。”楚临亨看着大汉,自己虽不擅长修行,但崇尚强者之心人皆有之,不由来了几分兴致。

“你看,这一筐沙参,灵芝壹佰三十斤,力大者可搬之,世人十之有一,可为我楚家镖师;那袋精米一百斤,左右各二袋,四百斤,百之有一,可为高等护院;那车赤铁矿,壹仟余斤,其单手托起车架,其力之巨,千里挑一,可为我镇守府偏将。我料其藏拙,实乃明哲保身,为免他人猜忌,故作不支之态。”

“哦,力拔千斤,如七弟般,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不可,来路不明者当以贼视之!此处平原,安详之所,无足为虑。若是在山野之地,此等人当是小心,谨防有诈。”楚勇行走在晋国大地,见过太多阴谋诡计,险恶人心,走镖走的不止是武,更多的是人情世故,谨慎小心。

“就心眼儿多,也不上来帮帮忙。”楚江扛过一筐铁石,耳里尽是楚临运与楚勇的只字碎语。

约莫半个时辰,货船起锚,楚江盘坐于货仓之内,已是入定冥想起来。这两日奔行,少有闲时冥想修行。

船舱压得紧实,两排大汉手持划桨,奋力前行,自有舵手掌控行进角度,不偏不倚的朝着对岸渡口行进。五十多米的渡轮可不多见,巍巍如巨兽,矗立江河之上,江面开阔通达,滚滚水流东去,也是颇缓,无惊涛骇浪,偶有颠簸,却也舒适。

傥傥皮靴触地声由远及近,楚江睁开双目,货仓开启,一个彬彬少爷走上前来。

“兄台在此处休息不显烦闷?不如与我出去走走可好?”

楚临亨,四长老楚成熊独子,不善修炼,独尊商贾之术,近些年为楚家走南闯北,积累了不少财富,是头大肥羊。

楚江眯起眼睛,这四哥已是三年未见一面,还是那般俊美,成熟了不少。只是自己变化颇大,又涂黑了脸,怕是难被认出。

“半个时辰的事,我喜静,便不陪阁下絮叨了。”说着楚江闭眼打坐起来,将楚临亨晾在了一边。

能人多怪,楚临亨也不介意:“兄台可是去王城?正好一路,我予你一金,且当我商队两日护卫,可否?”楚临亨端详了一下楚江,虽是宽袍遮帽,但面目与六弟铁憨大相径庭,年岁也大了许多。听说那小子族比大放异彩,几月前完婚后便离家修行,也不知跑到了哪去。给自己补顿喜酒的事更别提了。

护卫?笑话!自己一日可达王城,犯得着与你同行,浪费我一日行程吗?

“好!”

“如此,有劳兄台了。鄙人楚临亨,河西府人是也。”

“孙四海。”楚江接过一枚金灿灿硬币,收入袖中,“日后行商若有不便,可报当今晋王二王子赵冲名号,他是我朋友,晋国之内无甚大事。”

呵……这牛皮吹得船篷都要掀翻了。

楚临亨嘴角抽动几下:“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兄台好生安养,告退!”

“不送!”

“涵养倒是有几分,就是眼力太差了,再雕磨雕磨些时日吧。”楚江闭目,随手一挥,一道黄色纸符贴于舱门之上,“总算清静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这功夫都架不住伙计赌上两手。”

……

货仓昏暗,空气沉闷,楚江轻吸吐纳,伤势已愈,随着船体磕腾一下,楚江已是醒转过来。

“怎么,这舱门打不开?”

“我来!,去你的!”

一个莽汉一脚踹开舱门,骂咧咧的走了进来,看见一个大汉盘坐在货箱之上,刚想骂上两声。只见楚江跳将下来,手中似有一物消失不见,魁梧的身姿似要顶上仓顶,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多头,如同兽兵般昂立在前。心下颤动,窃窃的嘀咕了两声,便招呼苦力们搬起了货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