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云城东区驿站,几盏夜灯挑亮,数十人坐落其中,或闭目冥想,或饮酒吃茶,宽袍下闪着金属光泽,身侧皆是乘手兵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庭外,有打更夜人走过,已至子时。
“倒真沉得住气。”一名粗狂大汉灌下一碗酒,看向上首男子,“左先生,不若我先砍将出去,逼得那厮现行,可妥?”
言毕,座上人等都侧目而上。
“李公稍安,这供奉孙四海非寻常修士,十多日前屠戮御林府,伤三大小灵境高手,力战周百炼,全身而退,不可小觑。”
窈窕女子先声安抚,心下也是未得万全之策。自午时将欲格杀楚江之事与城主府想通,方得知御林府覆灭详情,未曾想此人还有灵兽相佐。如此灭杀两大小灵境高手,己方虽不惧,但若未尽全功,必留后患。若想确保击杀,万无一失,当招募更多修行者围攻尚可。
“怕什么,也就这御林府之人蠢笨,被偷袭伤了两人。我等知其根底,断然不会给其可乘之机。”
“李公所言极是,但为免节外生枝,还待城主府与葬剑谷的意思。况且,城卫军近万军士,有且仅能待其离营方可行事。”
“怕这怕那,等万事俱备,让其自戕得了。”大汉一把将九曲大环刀插入地板之中,抓起酒坛倒满大碗,“待到王城,可是五五相杀,今日不除此患,哼......”说完大口饮下,“反正,欲为王者非我也。不过,丫头,答应的好处一分也不能少。”
左玄闻言眉头微皱,这杀神李善好勇善战,又觊觎孙四海一身法器,若非自己制止,宵禁之初便要寻上前去。勇力可佳,但杀孙四海定然损伤不小,南岭烟瘴之地,人乏财缺,最好是能收买其人。但此番试探失了先机,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画饼之术骗骗小孩还行,这些个修士皆是人精,不见兔子不撒鹰,没一个好糊弄的。哎~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便是最纠结的地方。此子是谁人之祸,犹未可知。
“二叔,不若散布消息,引其他势力......借刀杀人。”
“容我再思量......”
“思量?哼......”朦胧夜色中,一道黑影窜入大厅,随手丢出一具黑袍“尸身”。
“黄仁兄?”左玄眉头一跳,不敢怠慢,几步走下台阶,却见男子软甲撕开了几道尺许长血印,右肩更是伤及筋骨,脸庞青紫一片,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何故伤至于此?”
“哼!优柔寡断,贻误时机!”
......
百十里外,楚江已然撤去潜隐之术,疾步穿梭于乡野山路之间。嘴角含笑,手中掂量着一个储物袋,不由喜上眉梢:“这通天门,各个真是有钱,不枉我辛苦布阵。孤身百里送钱粮,好人好运好心情。给,劳有所得!”
幽冥虎一口吞下蛟肉,脚不停留,飞速向前奔去,隐没于山林之间。幽暗中斜眼一瞥楚江,这人族行事颇多怪异,伤而不杀,尽对些铁石之物满心欢喜。想得脑瓜疼,百思不得其解。
“快意恩仇自是痛快,但牵扯通天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结下血仇。我可不想把那灵道老头再引来。别不为意,小心他把你抓去泡酒喝。”看着幽冥虎横跳开来,楚江也是感慨兽之随欲,没有人情世故,羁绊枷锁,行事如风,快意一生。想来也是奇怪,潜隐术下,通天门如何感知我的位置的?自己颇多不义之财,最可疑的便是那两轮月斩,该找个机会彻底炼化才是。
嗯?跳落间,楚江心念一动,被发现了。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好多人呦,不及拜访,失了礼数,备上厚礼,王城再会。
......
“拿些提线木偶糊弄我等?”
“去!”
几道身形闪动,街巷中猎风道道,不多时,二里之内百余具身着黑袍披风的“尸身”铺盖在地。
“樟木为架,纸符为引,可近控,可寄魂,最简易的障眼法,小傀儡术。好心机,好手段。”有修士道出此中玄机,言语中颇有气愤之意。
“好个欲盖弥彰。”
...
“日落而出,我追上他时已在八十里开外。可恨被其发现,中了埋伏。”说到锥心处,牙恨得痒痒,竖眼扫过四周,“若你等早些同去,我何至于被其算计,如此狼狈。”
黄仁心下愤岔,悔不听灵老言,去惹那人的晦气,那头该死的灵兽又是何物。不讲武德,一对一鏖战,自己可曾怕过谁!
“事已至此,追之莫及,待到王城再做定夺。”左玄心中不悦,脸色稍显阴沉。转念一想,天下之大,英雄辈出,若要问鼎晋国,实力置上,其次拼的便是主理之人心性权谋。自己胸怀天下,何需在乎这一小小得失。
“此仇不报非君子,左兄,我便随你入城,待到与之一战,必雪今日之耻!”
“哦~”左玄闻言大喜过望,脸色却是平静,只是指间有几分抖动,拱手一礼,“有黄兄相助,此番大有可为!”
葬剑谷,通天门,这王城之行多了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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