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拓跋护微怒,若非施氏父子冥顽不化,又岂能累的他损兵折将。他听从乌孙黎的谏言,学了回儿汉人明君礼贤下士,好意笼络,可施佳珩却丝毫不为所动,硬是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虚伪!拓跋护哼了一声,汉人都被那些儒家伦理浇灌的沽名钓誉,什么文死谏、武死战,还不是图个虚名,说来说去还是怕后世唾骂,真是愚蠢无用。

他拂袖回座,瞪目质问道:“将军不思为父兄报仇,不也是不仁不孝,你今日就算以死报国,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与他们相见?”

施佳珩淡然一笑,眼眸中流光一闪,如钻石般坚不可摧:“我母亲早年曾说过,施家虽然忠君报国,可毕竟杀戮太重,怕是难得善终,我跟随师父学习佛法武功,却也双手染满鲜血,常使我惴惴不安,陷入两难之恨。今日应报,我并不恼恨,只是可怜那数十万无辜士兵魂丧于此,冤魄难宁,积怨成灾,只恐将来酿成惨祸殃及池鱼,真是罪过罪过。”

“竖子不可与谋。”拓跋护讥笑地指着他对刚处理完前厅琐事入内的乌孙黎道,“你可听到了吧,我早就说过劝降根本就是白费唇舌。”

“既如此,我就成全你的忠义。”他的耐心已然用尽,对左右一使眼色:“推出去,斩!”

他利诱不成便想威逼,可施佳珩软硬不吃,依旧处变不惊,儒雅地拱手,笑着谢过他的果断处置。

“且慢。”乌孙黎仰慕汉人文化,对他的英雄气节十分感佩,急忙劝道:“恳请大皇手下留情,施佳珩好歹是一代名将,如此处死未免可惜。他虽一时不愿归降,但毕竟在我们手里,可先将其软禁,再由小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施将军聪慧机敏,他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见拓跋护沉吟不语,他进一步言道,“何况施佳珩又常年在汉人皇帝身边执掌禁军,又镇守边塞,对中原地形朝政、汉人兵法军制远比我们熟悉。他将来不但能帮我们打江山,还能帮我们统治汉人,其作用不可小觑。”

拓跋护扫了一眼施佳珩昂的耿直不弯的头颅,一想到自己损失的兵将,勃然怒道:“你的意思是,若我要夺得汉人江山,非要倚重他不可了?若我离了他就成不了大业,振兴不了我拓跋?”

被他雷霆之怒震的乌孙黎不敢再言。拓跋护从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刀,揪着施佳珩的衣襟,用刀抵着他的脖子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降是不降?”

施佳珩目光如刃,心若磐石,坚定无惧:“施家的男儿只有战死的英豪,没有投降的懦夫!”

这下他是当真犯了他的帝王之威了,拓跋护感到大受羞辱,便要下手斩断他的脖子。乌孙黎又冒死阻止道:“大皇,他既不识抬举,死有余辜。只是怎可劳烦您亲自动手,让血弄脏了您的手。不若此他一杯毒酒干净。”

拓跋护这才感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手,整了整衣襟,点头同意。

不久,士兵呈上一杯毒酒,乌孙黎亲自端到施佳珩面前,惋惜道:“将军,你们常说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何必非选这条死路呢?”

施佳珩正了正衣冠,郑重地接过他手中酒,笑道:“即便我诈降侥幸逃脱,当今圣上也不会容我。自我北上的那天,就注定是死路一条。我不后悔,只是愧疚深负于人。”他转身朝南,轻喃道,“对不起,云汐,我还是食言了。但自今日始,我的魂魄将南归,与你永不分离。”

他笑容灿烂地抬头仿佛透过浓浓黑雾望见了湛湛青天,饮尽杯中毒酒。无论生命有多么艰苦,他从未放弃憎恨过。他像一轮

温暖而绚烂的骄阳,即便坠入无边深海,也要映的天际霞光万丈,辉煌璀璨。

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

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

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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