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盐枫下意识点了点头,山贼立即调转马缰。

“弟兄们,跟我来,这次一定要宰掉于全祥,把他的肉剁碎了喂狗,给老五报仇!”

为首马贼跟其余人喊着,随后便一马当先,往四人马队方向跑去,身后其余的人都紧跟其后,鬼哭狼嚎着,像一群闻到血腥气的疯狗。

张安心皱眉沉思,随后一把抓住温盐枫的手臂。

力度很大,温盐枫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张安心抬起头看着温盐枫。

语气古井不波,察觉不出丝毫感情。

“那些人,是寻仇的。”

“寻仇就寻仇呗,你拉着我干什么?放开”温盐枫一个劲的要甩开张安心的手,奈何张安心的手犹如铁镣铐一般,根本甩不开。

“找的是方才给我们干粮的老伯,你指的路。”

温盐枫这才回过神来,心中犹如巨石滚入黑洞,不停下坠。

日头高照,树高成林。

温盐枫急得在石桥上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张安心已经收拾好行囊,将刀胚横在腰间。

朝着温盐枫说到:“走吧,我们去助那位老伯一臂之力。”

随后便一个侧翻跳下石桥,往着马队消失的方向走去。

温盐枫连忙跟上。

只是动作有些蹩脚迟钝,不如张安心的干净利落。

两人一路沿着道路疾步往前,最后在一个陡坡之下的山道上见到了两伙人。

马队的马已经全部身首异处,散落在地。

血流如注,整个山道好似变成了一条血河。

不远处林中传出阵阵拼杀声,与刀器相撞的刺耳声响。

张安心温盐枫二人躲在灌木后,张安心听此声响,皱了皱眉,随后拉起温盐枫的手臂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树梢。

温盐枫脸色惊恐无比,跟着张安心腾空。

树梢空隙间,刚好能看到打斗场景。

张安心一手拉着温盐枫,一手握着刀胚,看着眼前场景。

温盐枫脸色苍白,已然无力虚脱,脚软手软,紧紧抱着树干。

此时场面已经十分严峻,赶马四人已经都受了大大小小很多伤。

于全祥眼神狠戾,左手缠绕着马缰,右手持刀,与独眼的山贼拼杀的难舍难分。

只见那山贼手持长刀,一个竖劈,欲要将于全祥一线天开,于全祥左手往上一顶,想利用左手上的皮革硬度来抵挡劈砍,谁料独眼山贼刀锋一侧竖砍换做右斜砍,于全祥反应迅速,连忙收回手。

好狠的控刀,若是一不小心大概就要失了一只左掌。

力量越大,速度越慢,山贼斜劈后反应变慢,也将后背破绽露出。

于全祥敏捷前冲,一个横斩,就要将独眼山贼一分为二。

独眼山贼见状,连忙转身想出刀抵挡,却慢了一线。

横斩得手,于全祥转过身看着独眼山贼。

谁料山贼侧腰的动物皮毛齐刷刷掉落一块,那是于全祥的横斩造成的。

露出了里面银色的甲胄。

此时其余山贼也靠了过来,此时于全祥才发现,张富实,李良余二人已经倒地不起,薛照尘在左侧不远处,单手杵刀,半屈身形,虽然与他拼杀的山贼已经被他杀掉,但他也是强弩之末,胸膛被劈开一道骇人的伤口,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原来他们早有计划,是要以人数优势拖垮四人。

一人与于全祥拉扯。

其余两三一起先杀掉其余三人,再最后全部一起合力来宰掉于全祥。

于全祥微微叹气,早就与张富实李良余二人说过,此行凶险。谁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今天大抵四人都要死在这里。

于全祥又想到薛照尘,这个春匣巷薛家的孤儿,本来是想帮他一把,让他有个好出路,不至于饿死,谁知道,这一帮就害死了他。

还记得他父母都是邻里邻居口中的好心人。

谁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是要害得薛老哥薛大嫂绝后了。

独眼山贼大笑,于全祥回过神来,几人对峙。

“于老儿,今日就要让你在这埋葬,再取你狗头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于全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血水,当年那个瘦猴一般的山贼也是让自己吃尽苦头,只可惜,命不及自己硬。

当时他与那瘦猴不停迂回追赶,两人都深受重伤,最后他被追杀到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坡,于全祥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无路可退,看着眼前这个体力也有些不济的瘦猴,心中一发狠,是要与他殊死一搏。

两人短兵相接,互换位置,于全祥看着瘦猴的位置,心中同归于尽的念头生出之后便无限蔓延最后冲破理智,年轻气盛,于全祥一个前冲,瘦猴也是往前,手里握着短刀,于全祥不躲不避。

短刀直接贯穿于全祥的腹部,于全祥也顺势抓住瘦猴山贼肩膀,就不停往前冲。

庆幸这是个瘦猴,根本挡不住于全祥前冲的势头,最后二人双双滚落山坡,不停翻滚之后才在一个木桩之前停下。瘦猴山贼整个腹部被木桩穿透,死得不能再死了。

于全祥也因为滚落山坡,身上短刀划出的伤口也被撕扯的很大,血止不住的流,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

于全祥拔出刀,咬着牙,忍着剧痛用青蒿草止了血,这才一步一步回到江临城,当时的他,血都快要流干了。

福大命大。

“我送你下去跟你兄弟团聚。”于全祥咬紧牙,对着独眼山贼说到。

山贼怒极。

“死鸭子嘴硬”

随后便招呼手下杀掉于全祥。

就此时,山贼身后一道黑影掠过,是突然发难的薛照尘,其中一个山贼直接被薛照辰划破喉咙,砰然倒地。

大战一触即发。

几人再次拼杀在一起,只是仅剩两人的于全祥薛照辰又怎么敌得过有人数优势的山贼们。

张安心眼神一凛,抽出腰间刀胚,顺势飘落树梢。

张安心高举刀胚,褪去布条的刀胚也露出真实容貌。

通体幽黑,犹如死水一般,肃杀之气尽显,若是有修炼之人在此,定能看出刀胚之上散发着黑色灵气。

张安心一刀劈在将后背露在眼前的独眼山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刚才用在于全祥身上的,现在山贼得狠狠的自己受下。

怦然巨响,巨大撞击直接让人高马大的独眼山贼弯下腰,躬起身。

独眼山贼身上银色甲胄直接崩坏,刀胚劈砍出的路径迸发出血花来。

张安心落下身形,好似一只黑色鹞鹰,眼神悠悠,一眼扫过全部山贼,随后手托刀胚,极速前冲,眼过第一个山贼,山贼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个横劈就被狠狠的打退倒地,第二个醒转,竟是双手举起哙刀想要与张安心来个鱼死网破,只是落得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下场,张安心与轻轻跃起,刚好高过山贼肩头,在山贼砍下哙刀之后再砍下,躲过了山贼的反扑,也瞬间让山贼皮开肉绽。

刀胚未开刃,所以造成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宛若被重物砸成糟粕,还有一个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

第三个山贼也是想鱼死网破,反击之时,张安心只是淡淡一眼,还是个左撇子,随后便一个侧斩就解决了这个左撇子的山贼。

最后他一个螺旋,冲向最后这个想防御的山贼,山贼被吓的有些手足无措,张安心横斩出刀,一刀胚砸在山贼头部,瞬间头破血流。

招式连贯,高手风范。

张安心收回身形来到两人身边,开始查看两人伤势,两人已经精疲力竭。

于全祥的伤势都不算致命伤,大抵是山贼动了想活捉的心思,最后让他身不如死。

只是那薛照尘,山贼对他可是丝毫不留手,他还能坚持到现在是真的命硬。

特别是他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已经浸满衣襟。

温盐枫也下了树,来到跟前,看见两人的伤势也是惊骇不已。

于全祥抱了抱拳对两人道谢,两人皆是抱拳还礼。

之后再没说话,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于全祥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来到倒在血泊里的张富实,李良余两人面前,查看两人伤势。

张富实用仅剩的一只手握住于全祥的手,眼神里满是不甘,手紧紧握着,好似想抓住那一丝生机。

“祥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好怕……我不想死……

……我还想着回去找翠儿呢……”

张富实已经气息不稳,已经有心无力了,他眼神开始涣散,头也开始昏昏沉沉的。最后只给于全祥留下一句话:“帮我告诉爹娘……

孩儿不孝……

不能……

……孝敬他们老人家了……”

于全祥沉默不语,眼眶通红,薛照辰亦是,虽然不合群,也一直被他们这些人嘲笑、欺负,但生死当前,好像过往种种都没那么重要。

薛照尘紧皱着眉,想不通明明张富实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推开他帮他扛下那致命一击。

李良余的下巴已经被平齐割去,只得瞪着眼睛看着四人,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每一次发声,嗓子眼都会咕咕冒出鲜血。

说的什么,无非是牵挂家里那个病重的母亲跟在私塾念书的妹妹。

于全祥脸皱成一团,没有哭,但眼泪也是大颗大颗往下掉。

最后他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李良余的想法,李良余这才闭上眼睛,永远睡去。

生离死别,对弱冠之龄的薛照尘,张安心,温盐枫是一场人心的大考,若是心中恶蛟无法控制,那可能会成为一生的心结。

几人皆在沉痛中无法自拔,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独眼山贼竟是缓缓爬了起来。

山贼眼神阴霾笼罩,表情狰狞可怖。

前几日寨里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满头银丝,看起来是个狠角色,随便一挥衣袖,大哥就人头落地死的不能再死。

随后便听那人说从今往后便是他们的头领。

起初弟兄们皆是心有不服,想着一哄而上为大哥报仇。

最后在那个男子仅是挥袖就杀了二十几个兄弟之后,只得臣服于他。

后来听到风声说仇家于全祥要带马队赶马,就立即带人出寨追杀而至。

临行前新上任的大哥给了自己一颗丹药,说是吃掉之后可以提升武道,修复伤势。

独眼山贼眼神紧盯着面前四人,早就将几人看作是死人,他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随后从怀中拿出丹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死马当活马医。

独眼山贼一口咬碎丹药,丹药在他牙缝之中碎开。

老子今天宰一个保本,宰两个赚到。

忽然他的身上青筋暴起,眼神散发出淡淡红光,自己的意识好像站在一淌黑水之上,然后被一只手不停的往下拽。

他的身遭黑气不停环绕,感觉身体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独眼山贼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就宛如身体已经交给了另外一位主人。

张安心反应过来之时,独眼山贼已经冲到近前,当他想用刀胚抵挡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独眼山贼目标朝向于全祥,于全祥完全没有反应时间,就当独眼山贼要触碰到于全祥之时,薛照尘挡在了于全祥身后。

砰的一声巨响,薛照尘已经被击飞十余丈,他的胸口已经被独眼山贼的拳头打碎,血肉模糊。

张安心急忙用刀胚一个横扫击退独眼山贼。

独眼山贼一击不成,极速后退。

张安心放在众人身前,看着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家乡老人所说的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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