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诸将包括刘封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听着法正的讲解,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谋主的任何筹划谋略都关系着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刚刚,马孟起所言,曹操又准备在武都迁徙民众,这或许是我们可以发力的一个方向。武都氐人虽属夷狄,但毕竟还是与尚未开化的羌胡不同,他们已经趋于汉化,逐渐习惯于农耕。如果能够利用他们安土重迁、留念故土的思想,加之孟起在羌氐之间崇高的威望,小则利诱氐人、截留人口;中则煽动叛乱、截杀官吏,大则足以反戈一击,迂回攻击曹军敌后,以此迫使曹操撤军。”
“妙啊妙啊,孟起甘效其劳。”马超听闻法正的这番筹划,激动地拍案而起,向刘备拱手作揖,急切地想争取拿下这个项目。
马超自投降刘备以来,除了当初给刘璋带来一些心理震慑,助力刘璋早日投降,方便刘备早日拿下成都后,一直没有太多的功绩。
两年前的下辩之战,那是马超颇为雄心壮志、准备大显身手一番的战斗。那次,刘备派遣马超配合张飞,带领吴兰、雷铜、任夔一众将领人马入驻武都下辩城,准备声东击西,牵制调动曹军主力。马超以其神武威名,策动了武都氐人雷定部共万人前来响应。
本以为凭借着张飞和自己勇猛强悍的武力,加之自己还能策动氐人响应的优势,打赢下辩之战是十拿九稳、稳操胜券的,可结果汉军却被曹军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曹休识破计策,遭遇大败。吴兰、雷铜、任夔三员将领战死,自己与张飞也是无力回天,遗憾撤退,下辩之战最终告负。
此次听闻法正的谋划中自己又能勇挑大梁、担当大任,马超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自从关中败给曹操之后,他自己屡遭丧乱,众叛亲离,最终只得以一个降将的身份加入刘备集团。他太需要胜利了,太需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意义和价值了。
“孟起莫急,此法只是其一,而且武都之地分量太小,曹军未必会放在心上,必要时曹军甚至可以舍小保大,不足以让曹军加快退兵。”法正显然没有马超的积极响应就停止发言的意思。
“因此在东边,我们也有文章可做。”法正用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褒斜道出口,示意众人看道:“此次曹贼兵发汉中,走的是褒斜道。相应的后勤粮草辎重等,也俱是通过褒斜道来供应曹军大营的。”
“而从褒斜道南侧出口褒谷口,至定军山脚下的曹军大营,足有八十里远。”说话间,法正的拇指与食指也在地图上比划着,足有一拃之长。刘封看向此刻的法正,感觉颇有一种历史上马援聚米成山、指画形势的意思。
“八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曹操八万之众,一应军资供给俱系之于此线。这好有一比,曹军大营有如胎儿,曹贼的关中河东有如其母,这短短的八十里补给线就是连接彼此、不可断绝的脐带了。如果我军能够袭扰曹军粮道,那么曹军必定会力竭气衰,不战而走的。”
其实不用法正的比喻,在场众人都知道后勤粮草意味着什么。
“不过曹操天下枭雄,极善用兵,粮草补给线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的,那这短短八十里补给线的防卫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我军想要破袭其粮道,那就有如龙头锯角、虎口拔牙,凶险异常。”
“但八十里距离,曹军是不可能面面俱到,完全防备到位的,加之如果袭扰成功,那曹军必定立即败退,收益甚大。因此,如果想要在东线破局,需要选一智勇兼备之人当之。”法正补充道。
“简而言之,东西两侧,俱可发力。在西侧安全稳妥一点,但这是揪住尾巴的办法,东侧自然凶险一些,可这是直击曹军心腹的方法。两相权衡,还请主公裁之。”法正陈说完毕,向刘备作揖敬礼后,退回坐席。
法正陈述自己的观点时,思路清晰、娓娓道来、一气呵成,说明他胸中早有谋划。
不过此刻的法正显然是留有余地,他自己只管出主意,给出上下两策完事,拍板决策的事不愿过问,直接甩手给老板。
毕竟选择在哪个方向出奇制胜只是一个方向性策略,跟定军山他准确把握战机击杀夏侯渊这种现场指挥不同,方向性的策略需要权衡利弊的方面更多。
比如这次,从刚刚马超跃跃欲试的态度就看得出来,马超这样的降将寄希望于这次军事行动来增加自己的功绩,从而体现在刘备军中的价值。但刘备的资源有限,如果他选择了马超的西线方案,那其他人就没有机会了,决策之间涉及资源的配置、甚至更深层次的人事关系考量了。
这就需要刘备以主公的角色从全局高度来予以统筹考虑,然后予以取舍。就像当年庞统献计攻取刘璋一样,庞统给出了上中下三策,刘备最终权衡再三,还是选择的中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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