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反复捶打着,不时地把打磨得差不多的铁钎钳起来看看,每打磨好一根铁钎,就把它放到石槽的冷水里冷却。他这样来回劳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满身大汗了。他握着铁锤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沁满汗水。他不时趁着火炉加热铁钎的间隙,或扯下脖子上的白毛巾擦去额头和脖子的汗水,或伸手拎起旁边的水壶倒水喝。那毛巾也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出很多汗水来。
有一回,父亲正在加工铁钎,装有冷水的石槽上放着几根铁钎,其中有一根铁钎是父亲刚打磨完工放上去的,那冷水遇到高温剧热发出“呲呲呲……”的喘息声,铁钎在冷水上迅速冷却后还未完全降到常温,钎体还透着半黑半红的颜色。
阿悟的大哥阿牛从石槽旁跑过,竟不小心踩到那根铁钎,登时烫得他嗷嗷大叫,双手抱着烫伤的脚又蹦又哭。父母忙把他安顿到一张竹椅上。那时候,医学很落后,家里又穷,面对这么严重的烫伤,父母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只知道小面积烫伤,冲冲冷水,涂上牙膏就行了。但这种大面积的严重烫伤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去医院吧,父母觉得他们也出不起那个钱;不去医院吧,他们对这种情况着实是没辙了。
后来,听邻居的老婆婆说,可以把烫伤的腿泡到尿液里面去。刚听到老婆婆这个建议,大家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左右为难。以前,大家一般认为年纪大的老人对很多突发事件富有经验,有一套独特的应对措施。犹豫了一会儿,父母决定尝试一下这种方法,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阿悟的大哥阿牛那时候大约是八岁,听说要把脚泡到尿里面,顿感羞辱尴尬,死活都不肯就范,又痛得哇哇大叫。最后还是拗不过父母,被他们两人强按在竹椅子上,两人另两只大手把他烫伤的腿按到装有半桶尿液的尿痛里面。阿牛大哭大闹,父母无动于衷,任其哭闹,手上用力,将阿牛按得紧紧的,不让他动弹。旁边的阿悟和其他孩子哄堂大笑,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来。
后来,阿悟渐渐长大,还时常想起这件童年时的趣事,偷偷发笑。有一天,阿悟好奇:尿液是否真的具有治疗烫伤的功效。他带着问题去查阅相关资料,发现这完全是没有医学依据的。尿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和尿素,对烫伤并没有特别的疗效,并且由于尿液中可能含有细菌、病毒,还有可能导致创口感染,加重病情。
想到当时阿牛严重烫伤,忍着剧痛,还要被那位老婆婆的“独门秘方”所坑骗一番,忍受泡尿之辱,而父母竟无意中成了“帮凶”,阿悟忍不住差点又笑出声来。但笑过后,他又陷入一种严肃的沉思:在那个落后的年代,没文化,认知低是多么可悲可怕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如此荒谬的一幕。这要是碰上攸关生命的危急情况,岂不是要误人性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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