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在都广之野又停留了一天,云沐舒没有跟他一起离开,她要照顾流产的鱼,反倒是蚕要求和他一起去。
都广城中。
“眼睛看的见了吗?”王景问。
在神死后,蚕这样的祭司按理说会慢慢恢复视力。
蚕微笑道:“本来就是瞎子,你指望瞎子复明?”
“万一呢。”王景说。
“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你的心态要不得。”蚕教训道。
王景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一身黑裳更衬得他神情肃然。
蚕倒是比往常显得更加俊俏。
他为王景将衣裳上的灰尘扑落,笑道:“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吗?”
“给谁?”
“有苏芄兰。”
王景皱眉道:“没有想好。”
蚕道:“这么久了还没想好?”
王景点点头,道:“刚到都广之野就找你们叙旧,然后弑神,现在准备离开,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来都广之野前你在干什么?”
“在赶路。”
蚕还想板着脸教训他,却已忍不住失笑道:“说老实话,你真的打算和有苏成亲了嘛?”
作为老朋友,蚕自然是了解王景的,他认为王景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没有思索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就那样问了。
王景想了想说:“提亲就要马上成亲吗?”
蚕抚掌道:“妙极了。”
王景道:“我是个怪物,芄兰不嫌弃我,所以我想给她更好的,但这东西有些缥缈。”
蚕点头道:“当年我和鱼成亲前我也是这般想的。”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这个样子。”
王景又问:“是好是坏?”
“有好有坏,未来是好的。”
王景道:“那还好。”
蚕问:“你们呢。”
“好事多磨呗。”
“你觉得青丘有人会妨碍你?”
王景道:“不是觉得,是一定会有。”
蚕问:“他们不知道你是谁?”
王景摇头道:“知道的,这才是让人恼怒的地方。”
蚕笑着说:“看来你已经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了。”
王景摆手道:“不能这么做,我要顾及芄兰。”
蚕问道:“不血流成河,怎么威慑他们?”
“漫天神血不是威慑吗?”
蚕笑了,“那昨夜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首先是你俩算计我,不把我当朋友。”就在蚕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王景打断他,继续说,“其次,弑神这是我的老本行,我也就顺手推舟。你俩再算计我,我就要加钱了。”
王景南下的事情对于都广之野的大祭司来说,算不得秘密,尤其是对方还是有心算无心。只是不知道鱼和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
王景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他看向蚕。
蚕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赫然是五千两银票,他递给王景。
王景道:“真加钱?”
蚕失笑道:“这点钱就够了吗?”
“不够。”
“这钱不能兑换。”
王景有些惊讶,没想到浓眉大眼的蚕是这样的人,“你从哪里偷的?”
蚕气急了,他堂堂都广大祭司需要去偷钱?他又不是‘偷国人’什么都偷,他涨红着脸说:
“我怎么会去偷!不能兑换是因为都广之野没有银票!你不要装作不知。”
都广之野向来是以物易物,明明是一个凡人最多的地方却采用最简朴的交易方式。
或许是因为都广神不喜欢银钱吧。
王景收下银票,道:“就你们这里事情多。”
说罢,王景从须弥芥子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换了他的银票。
王景道:“你血赚!”
蚕把玩了一下,道:“没有好一点的?”
王景在与朋友相处的时候,只要他钱财充沛,他就不会在意钱财得失的问题,但他此刻身上确实没有其他的灵石。
王景说:“爱要不要。”
他也没伸手收回的意思,就这么一说。
蚕笑了笑,接着说:“我记得你不是小气的人。”
王景道:“是真没有,我才还了人家一万中品灵石,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蚕道:“什么人敢从你这里掏钱,不会是有苏芄兰吧。”
“抽的。”王景拿出一支淡巴菰递给他,那是一支上好的淡巴菰,“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蚕接过淡巴菰,点了点头,一缕火焰点燃淡巴菰,他愉快地抽起来。
“啊!”他叹息了一声,同时把第一口烟从嘴巴和鼻孔里慢慢地喷出来,“我好久没有抽烟了!”
在都广之野,你送给人家一只淡巴菰,人家接受了,就能建立起友情。即使两人之间并不需要这一支淡巴菰。
蚕是都广之野的大祭司,却对都广城并不熟悉。连现在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街道是哪一条街道他都说不上来;这附近的路口叫什么名字,他也说不上来;最后,王景问他有没有好店推荐,他这个蹩脚的向导居然带他来到一家胭脂店。
王景批评蚕提供的胭脂店色彩不准,蚕老实承认这些,毕竟他是一个瞎子。但他表示他对胭脂的味道很有研究,哪种味道更好吃他可以写出三千字的不重样的评语。
蚕滔滔不绝说得起劲时,突然停止,仿佛吃惊于自己讲话太多,对自己有些不满。
“你好像没有告诉我谁从你这里拿走了钱。”
蚕意识到自己暴露的太多了,需要挽回一下个人形象。
这家胭脂店还是有可取的地方的,那就是比较大,它甚至有温泉。
王景一方面感叹都广城的富裕,一方面好奇为什么胭脂店会有温泉的时候,他忽地听到温泉那边传来女子的嬉笑声,使得他心旷神怡。
“之前其实只有胭脂店的,后来有温泉涌出,这家店的主人就又修了几个温泉池。”蚕说。
王景听听了听道:“这里还有其他男人?”
蚕奇怪道:“你都在这里,怎么会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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