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你怎么样?!”
漫天的开火声爆炸声与歇斯底里的喊杀声回荡着,每分钟都有人死去。
团长转头,无言的把右手搭在了炮闩上。
而后,团长所在的那沉寂良久的炮阵地发出咆哮的怒吼。
105毫米口径的穿甲弹顷刻命中,热刀切黄油般穿透试图还击的豹式坦克炮塔,暴起的火焰摧毁了里面的一切。
几乎是同时,另一辆体型更大的坦克朝团长所在阵地鸣响了他的88毫米火炮。
炮弹在面前炸响那一瞬,怀抱炮弹的参谋还未感到死亡的恐惧,他好像看见团长在笑。
破阵而出!十几辆支援而来的苏军坦克疾驰着从化为废墟的城镇中一齐杀出。
战局逆转,攻守易形!几公里的战线上苏军又一次发动了决死的冲锋。
突出城镇,几乎是一瞬间,破阵而出的苏军坦克便冲散了德军战线的阵型。
来不及瞄准,便尽用钢铁的碰撞和碾压。
离得太接近,那就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
苏军士气高扬,但德军箭矢尤锋。
德军的第二批次部队到达战场,在德军坦克几近压倒性的优势下,苏军的坦克化为一个又一个冲锋的火炬。
数个区域德军已然突入了城镇街道,街头巷尾又闪起了沉默的枪火。
不时从建筑中滚出的身负炸药的肢体残缺者令进攻的德军寸步难行。
这是方才折返回来的那一车车伤员,他们从卡车上或搀扶蹒跚着或伏地蠕动着潜伏于这片废墟。
他们已决心将此地选为自己和敌人的坟墓。
长卿紧张的操纵着坦克炮,脸紧紧的贴在瞄准镜上,笨重的人机工效换来的强劲火力显然让新手很难适应。
“一定二稳三开火.一稳二定三开火...不对,一定二稳...”长卿紧张的默念他炮兵教官教给他的口诀。
冲出一片花圃,百米外敌军一辆虎式进入视野。
长卿命令驾驶员右转直行,他则拼命转动炮塔试图瞄准目标。
德军虎式坦克也发现了他,并转动炮塔逐渐瞄准。
当他看到军校教科书里的敌人坦克放大几百倍的放在面前,并且用他的能轻易洞穿己方坦克的装甲的火炮瞄准他时,他显然是在强装镇定。
他仓促的开了一炮,炮弹打偏了,糟糕的入射角度让炮弹从敌人坦克炮塔上弹向远处。
同时,敌人主炮也瞄准了他。
一瞬眩目的震撼,是驾驶员关键时候极速偏向才让飞来的炮弹紧擦炮塔装甲飞过。
驾驶员咆哮道:
“没有下一次了!别让咱们死在这里!”
恍惚间,他竟感受到一种来自死亡的微醺快意。
20多年来,早早便接受严格到变态的军事训练。
本就疏爱的父母如今在中国抗战杳无音讯,他只感觉人生是从一段昏暗走向另一片黯淡。
本就一无所有,谈何付之一炬?
恍惚中醒来,他斜眼见那雌雄莫辨的忙碌小兵满脸汗渍和快哭出来的表情。
“装弹完毕!”那小兵嘶喊着叫出来。
长卿一惊,他立刻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将十字准星对准敌人坦克,无想的开火,将敌人坦克变成了喷火的礼花。
整个车组欢呼雀跃,装弹的小兵兴奋到几乎要抱上长卿,但被长卿退膛的弹壳提醒,继续装弹。
长卿的坦克从虎式燃烧的残骸旁急速驶过。
他瞥见敌残骸炮塔舱口钻出来一个浑身着火的人,绝望的嘶嚎着摔在了车边的地上没了动静,不觉间,他记住了。
继续前进,他下令左转使出巷口,忽然他注意到右侧天空有光亮在闪动。
长卿发现前方远处天空飞来一架受损严重,机头被熏的焦黑的战斗机。
转弯驶出,一片开阔地,分神一瞬,他骇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两辆德军的虎式,不知何时已将炮口对准了他。
他瞬间愣住,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顷刻爆炸的冲击传来,他从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目睹那两辆虎式坦克消失在爆炸的火光中。
那架俯冲而下的战机从他头顶向前掠过,是她刚才投下两枚50千克航弹,摧毁了面前百米外的那两辆虎式。
阵阵耳鸣里,他怔怔的看着那架战机晃晃悠悠的向着远处坠去,那是德军阵线的腹地。
长卿听到天空传来越发接近的发动机的轰鸣,他下意识的命令驾驶员靠边隐蔽。
数十架的对地攻击机破空而至,以雷霆万钧之势对着前方德军的阵线喷吐着死亡的烈焰。
盘旋,回转,射击,投弹,摧毁。
数十架的对地攻击机几乎主宰了这片方圆几公里战场。
德军的战线乱成一团,苏军乘机集结部队再次突击,德军的防线终于土崩瓦解向后撤去。
长卿注意到,只有那架战斗机在晃晃悠悠的朝着不远处的农田坠去。
长卿忽然触电似的发现,那架战机上印着一朵被燃烟熏黑半边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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