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被许多人曾称为故乡的地方。
在微栾平原那林海间的一片突出地,向西连接着一片更辽阔的平原。
长卿的车队穿行在一片薰衣草田间,弹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硝霾与被碾碎的芬芳。
无线电失效,长卿一行前来支援的部队只能靠口头传达命令。
长卿听到有人敲车,打开仓盖,是连长派来的二营长,被告知前方城镇就是目的地,要求他担任第二分队头车。
长卿转脸眺望,认出了远处那座被称为城镇的废墟。
此时,在城镇外围358团团长在他的炮阵地里,看着在炮镜中越发清晰的德军坦克。
他心中默默长叹,命运竟是如此造化弄人。
自1943年2月份列宁格勒解放后,德军好像换了一种打法,一种不管不顾的突击与进攻,全然不顾令人咂舌的伤亡。
各种新型武器应接不暇,虎式豹式很快代替了原先的孱弱三号与四号坦克,数量几乎与我们的t-34媲美。
炮火也一天比一天猛烈,仿佛他们的炮弹无穷无尽。
我们的后方工厂和各大研究所只得在已然全力以赴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后方因过度疲劳牺牲的工人不在少数。
好在我们还有盟友,美国英国组建的联合舰队遏守着太平洋和大西洋,远东的中国战场也是捷报频传,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德军的部队即将进入反坦克炮射程,团长轻抚着面前的那门火炮,忽然他听到阵地后方仅存的几门防空炮在轰鸣。
他抬头,稀疏的火网间,只见一架巨大的德军轰炸机飞临上空。
忽然舱门开启,投下一枚尺寸骇人的航空炸弹,在团长木然的注视下缓缓下落,恰好落在阵地深处,团长来时的的团指挥部顶上。
身形憔悴的团长突然笑了,似是唏嘘,又像戏谑,端坐着靠在火炮上释然闭目,独留警惕俯身的新兵满脸愕然。
撼天动地的爆炸,让这片战场上的一切轰鸣都一时噤声。
一枚1500千克重的炸弹,瞬间荡平了阵地上的一切。
长卿被震的一时恍惚,透过舱盖的缝隙,他看见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前方升腾,升腾的烟雾几乎遮住了半边的天空。
苏军的坦克编队疾驰而至,分散从几个街道鱼贯而入。
极速穿梭其中,撞开车辆残骸,趟平拦路的的各种障碍,为后续的车队开辟道路。
长卿的t-34-90作为小分队头车,他颠簸着攥着城区地图,钻到驾驶员旁边,指向前方那半堵薄墙。
未等尘埃落定,德军进攻前锋的坦克已经碾过阵地前沿支离破碎的战壕,如同一堵墙般向城区压去。
当数十辆各型坦克碾压着深入阵地时,忽然战场角落的一门火炮忽然打破寂静,一枚炮弹霎时从侧面贯入了一辆放松警惕的豹式坦克,顷刻间便炸裂成一团冲天的火团。
德军反应迅速,其他的坦克立刻调转炮口,那片炮阵地立刻便消失在了火光中。
忽然一枚手榴弹在下车尚未散开的德军步兵间爆炸,一声枪响终结了一个坦克顶部机枪手的性命。
出乎德军意料,在这片几乎被夷为平地的阵地上居然还有活人。
几乎被掩埋的战壕里,倒塌的掩体间,还有远处的一片废墟里,枪炮声音四起,打了德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德军很快发动了更为凛冽的还击,坦克分散开来,步兵紧随其间。
一个又一个战壕被攻陷,一处又一处火力点陷入了不甘的沉寂。
一颗炮弹落在了那团长旁边的阵地,那是机炮连仅剩的两门反坦克炮阵地之一,现在连人带炮都化为了一团盈盈的火。
团长猛然惊醒,他只觉头晕目眩,记忆混沌,他被方才航弹的爆炸掀翻掩埋,一块飞溅的石块击中了他的后脑。
那小士兵正满脸惊恐的拼命刨着压在他身上的土。
团长睁着无神的眼,问向那小士兵:
“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这里是哪?你是?”
一番问话让那个小士兵一时愣住,并且开始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透过残破的掩体一角,一辆德军坦克咆哮着撕破红军的防线,一声炮响轰然,又一个红军的掩体腾起尘埃。
团长仿佛触电似的浑身一震,但脑子里却仍然是一片混沌,头痛欲裂。
“扶我起来!进入战位!”
那团长几乎是跪在了火炮旁,仅凭肌肉记忆操纵着火炮。
废墟模样的掩体和小士兵精心的伪装让德军没有注意到这侧翼的危险。
“射界良好,目标三辆,穿甲弹装填!”
小士兵立刻行动,从土堆里刨出来一发炮弹,吃力的抱过来,全速装填着。
那团长几乎没有瞄准,在装填好的一瞬间便立刻开火,顷刻让一辆虎式坦克的炮塔飞上了天。
正当他全力转动方向瞄准下一个目标时,附近的一队德军杀到,一枚木柄手榴弹刺啦冒烟着落到了团长旁边。
眨眼间,一声沉闷的爆炸响起。
一瞬痛苦的恍惚,团长感到脸上有些液体的温热,他怔怔的转过头。
只见那小士兵伏在地上,他成了一朵绽放在在地上的花。
显然是他扑在了那颗手榴弹上,所以才会有活着的团长。
团长颤抖着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尚温的满眼鲜红。
一个德军杀到,举起栓动步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顷刻两阵枪响,一发偏转的7.92毫米的步枪弹贯穿了团长的左肩,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
那德军士兵却直挺挺的倒下瞬间,一个头戴钢盔的苏军手持冲锋枪杀到,是那团参谋带着一众士兵发动的反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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