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年三十未娶。行涂山,恐时暮失嗣,辞曰:“吾之娶,必有应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于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其证也”。涂山人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成于家室,我都攸昌。”于是娶涂山女。顾之风夜梦九尾狐,不觉想起《涂山歌》。
三十未娶。遇九尾,而娶涂山女娇。他苦笑,为自己荒唐的梦。
九尾狐;九色鹿……触手可及,或者远隔千里。他感到自己的行为很荒唐,像在空中随风飘舞的蚍蜉。他告诫自己,不该让旅途邂逅的女子,在心里激起万丈狂澜。
他始终认为,只有经历过狂风巨浪的人,才会渴望平静的港湾,也才能懂得家的温暖。他见过很多卓越的成功人士,他们不会炫耀自己的经历,只会沉默地过好生活。
人应该坚持原则,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清楚自己能给予什么。就像海明威《老人与海》的桑提亚哥,拖回大鱼的骸骨,安睡在自己的屋前。爱情,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婚姻,他始终抱有宁缺毋滥的态度,想找一位姱容修态的伴侣相守到老。可是,这个愿望似乎成为一种奢望。有时,他真怀疑月老是否将他的红线拿去织秋裤了。
不断涌动的想法,犹如要将他囫囵吞下的魔沼。他拼命想挣脱出去,却更深地陷入纷乱的思绪,被它们缠裹拖进无底的渊薮……他被思想的烂泥堵住口鼻,无法呼吸、更无法呼救。泥沼里无数伟大的面孔露出阴鸷的狞笑,贪婪地吸食他躯体鲜活的生命……
渴望,如奔涌的岩浆,随时会冲破脆弱的血管,在干裂的皮肤上流淌出红色的河。他看到无数欲望的精灵,在红色的岩浆里跳舞,无情地嘲笑他愚蠢的行为。
一见钟情,还是长久孤独的需索?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应对孤独,总有猝不及防的人事,将内心深处积压的情感搅乱。他心里明白,却无法走出无形的困局。
他坐在青石上,点支烟,望着远处策马飞奔的游客,心里涌起莫名的感伤。
安琪采集白色的芍药、黄色的野罂粟、蓝色的鸽子花、红色的山丹花。她蹦蹦跳跳向顾之风跑来。她的脸上洒满阳光,高声喊道:“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琪要告诉老师什么秘密呀?”他微笑着问,努力驱散心里的阴霾。
“老师,”安琪趴到顾之风耳边悄声说:“姐姐是只九色鹿!”
“姐姐,为什么是九色鹿呢?”他不了解孩子为何总要纠结这个问题。
“昨晚,我又梦见姐姐叻。她是一只九色鹿。她的头上长着蓝色的角,有圣诞公公的驯鹿角那么大。”安琪伸开双臂比划,说:“鹿角发出蓝色的光,像冰蓝色的水晶!”
“那不过是安琪的梦。姐姐是人,不是鹿。”顾之风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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