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存放上海的这些书里,我读得最辛苦的就属《弗洛伊德文集》和《荣格文集》了。
这两套书之所以折磨到我,完全是翻译给闹的!
在被折磨得快不行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放下书,坐在那儿傻想:就翻译上来看,莎士比亚有一个朱生豪来搭档,契诃夫也有一个汝龙来配对,那弗洛伊德和荣格为什么就不能有同等规格的待遇呢?我觉着,以这两位心理学大师傅的身份地位和社会影响,在待遇上他们完全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当然了,若都像我一样,一味地坐在那儿嫌弃别人的翻译水平也是没道理的。显然的,对于我这样的抱怨,别人一句话就能怼得我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你那么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读那原汁原味的原著呢?”
撇开翻译的问题不论,两位大师傅自身的马虎也确实给我们读者带来不小的麻烦。
最明显的就是,书中的很多专业名词没有严格的定义,以致同样一个词在弗洛伊德的笔下和在荣格的笔下就有很大的出入,比如说,潜意识。其实呢,这还是可以原谅的,这就像我们一天天的逮谁就跟谁讨论爱情,可“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几千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共识,都稀里糊涂的。
问题是,在同一个人的不同文章里,同一个词的词义都还有明显的差异,那就不太妥当了吧?不瞒大家说,这一点真的让我对两位大师傅都恨得牙痒痒的!
正是在这般磨人的情况下,我端坐在小屋里、耐着极大的性子把两套书给读完了。
想一想,除了读这两套书之外,我还做过什么更辛苦的事吗?再没有了!
想一想,除了弗洛伊德和荣格,我还给过谁这天大的面子吗?再没有了!
不过,话说回来,读完了这两套书,我别的收获没有,有的就是我略略——我是说略略——搞明白了困扰我多年的“潜意识”大概——我是说大概——是个什么鬼!
这就给潜意识超度——哦,不,梳理——一下!
2.
早些年,我想到潜意识就跟想到宇宙中的黑洞一样,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只知道它在那儿,神秘至极。问题是,潜意识,为什么会被蒙上这样的特征呢?
首先,在我们一般人的言语中,“潜意识”这个词已经成了一个神秘的实体,比如谁谁谁就称潜意识为“普遍领域”。其次,这个词也受到神秘主义的利用。因为有神秘主义倾向的人极其热衷于借科学词汇,用“科学”的外衣来打扮其胡猜臆断。与之相反,长期以来,一部分自以为(也并非毫无理由)代表着科学心理学的心理学家们,对“潜意识”这个概念抱持着一种否定的态度。虽然他们也会承认,有意识的心理内容就清晰程度而言是各不相同的——有的要“光明一些”,有的要“黑暗一些”——但是潜意识的存在由于在名称上的对立遭到了他们的否认。
就“潜意识”的概念,暂且撇开上面的那些干扰不论,用我从两位大师傅那儿刮取来的知识可以试着建立起另外一种最可能实现的理论:在构建我们心理活动的过程中,潜意识是一种正常的、不可避免的阶段;每一种心理活动一开始都是潜意识的,它或者保持一如既往的状态,或者发展成为意识,这取决于它是否遇到了抵抗。
在这儿,肯定很多人关心潜意识里究竟有什么?
不必说,那些没有到达意识层面的心理状况肯定在里头。比如有些经验,与我们不甚相干或显得无足轻重,没资格跑到意识中来,因而就待在潜意识里了;还有一些心理活动,由于与意识的个体化机能不一致而被忽视或被压抑,包括令人痛苦的思想、悬而未决的问题、人际冲突、道德焦虑……
这让我想起我年幼时的生存焦虑。那时光,别看我还小,但我一天天想着的都是“我是谁?”“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我究竟该怎样活?”之类的问题。不必说,这类问题我是越想越想不明白的,然后、然后我就想到了死……当然了,我并没有死成。既然要活着,那就不能苟活呀。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我采取的策略就是把那一系列痛苦、解决不了的问题给压抑了。偶尔它们还是会在我的意识中冒个头、点个卯、吱个声,我的策略是——忽视它们。
另外呢,要说的是所有我们已经遗忘了的事物。一个事物被遗忘了,并不意味着它就消失了,只是说这个记忆已经变成了潜意识。
荣格曾用一个假设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荣格假设有两个人,一个人十年间从来没有读过一本书——比如你,另一个十年间读了一千本书——比如我;十年之后,把你我二人这十年间的记忆统统抹去,这样我们俩个都同样地无知了。荣格认为,人们还是可以判断出究竟谁读过书、谁没读过。
依照荣格他老人家的意思,尽管阅读的经历遗忘已久,但它依然留下了痕迹。也就是说,虽然阅读的印象再也无法回到意识中来了,但它们依然被保存在潜意识中。
除了被遗忘的事物,潜意识知觉也构成了潜意识的部分内容。它们,“可能是没有达到意识听力刺激阈值的感官知觉,或者是处于视觉次要领域的感官知觉;也可能是统觉,也就是说内精神或外部过程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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