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但高衙内却告诉我:‘这个对头,便是开封府衙里的孙孔目。当年一桩案子,他处处与我作对。我早就想找他算账,但他是衙门里的紧要人物,一旦害了他,势必会引起全城轰动。况且滕府尹又与我家不和,万一查到我这,岂不坏了大事?今夜天假其便,人群混杂,你去下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怀疑到你。’”

陈二转述的这些话,与七年前林冲的案子不谋而合。孙定心中暗自点头,知道陈二已经触及了事情的核心,连忙追问道:

“你刚说的‘天假其便’,是什么意思?”

陈二答道:“小人也是这般问高衙内,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肯再多说。他安慰我说:‘你尽管放心,今夜下手,定然无人追查。’啊呀,现在回想,难道高衙内是想把杀害孔目的事情,嫁祸给梁山泊么?”

“这似乎不太可能吧?”孙琳插嘴反驳道。“高衙内来找你买凶杀人,应该是在梁山贼寇闹事之前,他那个时候怎么知道夜里会出事?”

“端公说的也是。可是除此之外,小人也猜不出高衙内的意思了。”

见陈二没有问出更多的内情,孙定心中虽感惋惜,但也知道无法强求。

他只得让陈二继续说下去。

“俺一向和他要好,然而谋害孔目这件事,明明是死罪一条,也不敢马上答应他。他那个时候信誓旦旦地说无人追查,但俺哪里敢信?

“后来高衙内见我不肯答应,便焦急起来,道:‘我向来到玉兰肆里,都照顾你的生意。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请你做这点事情,竟推三阻四的,是什么道理?你若再不应时,须教你把往日吃了我的,都吐出来。我不能随意摆布孙定,难道还摆布不了你?’

“他既说了狠话,小人畏惧高家权势,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他。后来趁孔目醉酒,俺跟随到了一个僻静处,便出手把你打倒在地,直到没了鼻息。怎料孔目竟回魂过来,真可谓是天意也!”

孙定默默点头,心中已经大致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还有几处疑点,但看这陈二的慌乱模样,恐怕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你既说是高防御指使你的,可有实证?”孙定沉声问道。

“昨夜高衙内来寻俺,有茶博士在旁边服侍。这个便是人证。家里有两锭大银在,重二百两,是高衙内给小人的报酬。想来小人只是个帮闲,哪里来这许多银子?这个便是物证。”

“原来如此。”孙定冷笑道。“我们虽然诬你是梁山泊同党,但本来没有什么实证,闹到滕相公面前,根本做不成案子。你定是怕我们去搜你家里,看到那两锭大银,说不清楚,才招供得这么快。”

陈二脸上一红,都是羞愧,道:“难怪刚才孔目说‘一双佛眼,无处不在’,俺这点心思,确实也瞒不过堂堂孙佛儿。端公可快使人去取银两,并茶博士来问话,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正是因为陈二说要去他家里,有分教:

开封府前,恶贼转为良助;东京城中,繁华换作苍茫。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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