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琅难得规矩的坐在婚床上,手里端着丫鬟递过来果腹的汤羹。听见下人禀报,一时气急,将汤羹狠狠的朝地上摔去。

破碎的瓷片和汤汁溅起,划花了贴身丫鬟的脸,滚烫的汤水也浇了个满身。

疼痛和害怕瞬间化作眼泪上涌,但那丫鬟知道郡主的性情。若是不让她发泄完,后果只会更严重,只能极力隐忍着。

“混账东西!他居然敢让本郡主独守空房?!”

宋琳琅仍觉不解气,又一把将桌上的喜果,摆盘全都掀翻在地。

龙凤呈祥的烛火映照着一地狼籍。

“郡主恕罪。”

稀稀拉拉的跪了一片,无人敢在此时去触她的霉头。

宋琳琅气急了柳千鹤轻慢的态度,她为这门婚事付诸过的努力也在此刻化为了羞恼。把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还是没能解气。

跪在前面的贴身丫鬟离得太近,又不敢擅自移动,在身心压迫下忍不住掉了泪珠。

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还敢哭?”

宋琳琅一把将丫鬟的发髻给扯下,力道极大,仿佛要把人的头皮给撕扯下。牵扯之下,丫鬟脸上创口处,干涸的血液再次涌出,铺满了她整张脸,看起来十分骇人。

宋琳琅下意识的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但钳制住了对方的头发。

“哎呦…郡主…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还见了血。”

门口的人还没进门,看见这架势,便喊了一声。

其他人却仿佛救星来临,长长舒了一口气。

董嬷嬷一进来,先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一旁,然后安抚的拍了拍宋琳琅的背部。见她的情绪有安稳的趋势,连忙握着她紧抓头发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

得到安抚,宋琳琅余下的怒火全都演变成了委屈,

“柳千鹤让小厮来传话,今夜他要宿在书房。先前他如何冷待暂且不说,如今本郡主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还要这样待我!”

董嬷嬷伸脚踢了踢战战紧紧跪在一旁的小厮,问道,“三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那小厮是第一次见这场面,说出的话也磕磕绊绊,“三爷…三爷他在席上被灌了许多酒,…府里的下人侍候他…在书房歇下了。说是…说是怕半夜动静搅了郡主的好觉。”

“既然如此,你便退下罢。”

虽然只是个通报消息的小厮,但毕竟是荣国公府的奴才,也未曾有何过错。郡主作为新嫁娘迁怒于他,闹出去也不好看不说,还平白惹府上其他主子的厌恶。

董嬷嬷直接做主让他离开。

那小厮得了赦免,忙不迭连滚带爬的逃出这“魔窟”。

“今日宾客极多,三爷被灌了许多酒是事实。醉酒的人最难服侍,三爷此举也并非没有为郡主着想的意思。这桩姻缘已尘埃落定,是郡主千求万求得来的,自然不如奉承在郡主身侧的可心。这些话,奴婢和长公主殿下早前便提醒过,如今郡主还得放宽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这边晏昭一行人回府之时,天已大黑。

白蘋一边上前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丹朱公子白日里就在书房里等着庄主召见。我跟他说过庄主去赴宴了,他还是执意如此。”

晏昭知道她这话有为于丹朱说情的意思在里头,当日生出的不快也并非全然因他而起。重返故地,心绪难免翻涌,一场爆发在所难免,他也不过是根引线罢了,更不至于避而不见。

她捏了捏眉心,到底还是有些疲乏,略微思索,便遣了温五娘去。

温五娘点头应下,抬脚走了几步,复又退回来了,不放心的吩咐跟上来的几个丫鬟,

“热水烧好了吗?先紧着给庄主沐浴,解解她身上的疲乏。记住,庄主不喜欢人伺候着,切记不可随意冲撞…”

见那几个丫鬟应下后,她才再次往书房那边走去。

听见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丹朱便起了身,但对方并未直接推开进来,反而敲了敲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丹朱公子,庄主吩咐奴婢来书房回公子的话。”

于丹朱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进。”

他打断了温五娘预备行礼的动作,直接开口问道,“今日赴宴可有何异常?”

“若非要说有何不寻常之事,大抵是赴宴前得了贵妃娘娘的召见。”温五娘怔了怔,随即从善如流说道。又见他脸色如常,心中自有沟壑,心下对他的能力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温五娘虽不知晏昭一行人来燕都的具体目的,但观他人的形式做派,便可知所谋不凡。燕都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也不敢有所疏忽,将今日见闻一一回顾,最后补充道,“出府之时,曾见一人避开耳目往柳公子居所去。”

“可能辩得出是谁?”

温五娘犹疑,物换星移,燕都里早已物是人非,罕见旧日痕迹。她努力回忆着那道匆匆掠过的身影,无奈道,“那人掩住了形貌,奴婢无法给公子确切答案。但看那人的衣着气度,不似府中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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