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弥沃希缇

杂乱的谈话中，弥沃希缇也知晓了自己的命运，现在的她心如死灰，没有一点办法。她想着父亲，想着葛拉息亚婆婆，想着家乡，想到她在乎的东西离开了自己，想到再也没有父亲的教导，没有丝休娃的吵闹，没有金卡科的吹嘘，没有葛拉息亚婆婆的新鲜，没有她所在乎的一切。风有雨伴，云造电生，而弥沃希缇自己，世上就此孤单单的剩下她一人，原本美满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成为最甜蜜的苦痛回忆。那些原本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现在已成为被淹没的不见踪影。他们的所有都成为了过去式，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没有为父亲收尸。

弥沃希缇默默的流下眼泪，她看着满天星辰，怪罪自己没有为父亲报仇，没有为她所在乎的一切报仇，没有保护好他们。苦涩的泪中，弥沃希缇期望父亲能和从未见过的母亲相见，悲伤地感到一丝安慰。

忽然，她感到马匹停了下来，还有骑士的叫唤：

“喂，看到了吗？那个奇怪的人，站在前面动也不动。”

“有什么奇怪的，一个看起来富有的骑士，让他让开就好了。”

随即是装腔作势的腔调：

“尊贵的骑士，在这样一个烦人的夜里，您和我都不想耽误谁的时间吧？我想您对我们的行程造成了麻烦，可以请求您让个路吗？”

弥沃希缇没有听到回应，只有那群肮脏的议论：

“大人，这人的盔甲真是金贵啊！哪怕在夜里也会发光。”

“这倒是真的，那副盔甲能抵得上军团长的城堡了。”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我看他也不像有伴，如果现在动手，把他的盔甲送给军团长，我们几个人都能升个爵位。”

很显然，这群贪婪又打起了邪恶的主意，弥沃希缇愤怒的同时为那名陌生人感到悲哀，担心他也会遭遇不幸。于是，弥沃希缇竭力呼喊着，试图引起陌生人的注意，让他赶紧离开，即使弥沃希缇被封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该死！让这娘们儿闭嘴！”一名骑士咒骂道。

“不管了，我们一起上，拿下他！”

弥沃希缇更加卖力的呼喊，同时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但吁吁的喊杀声还是让她感到悲伤。这时，拖着弥沃希缇的马匹的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先是给了弥沃希缇一巴掌，然后恶狠狠地说道：

“你给我老实点！等我们解决了那个傻大个，再来解决你！”

说完，他便拔剑冲向了财富名利的战斗。此时，弥沃希缇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含苞待放的女子最脆弱的一面彻底失去遮罩，她不受控的呜咽着，卷着身子从未有过地伤心的哭了起来，像是对浑身伤痕的痛苦反应，像是对自己今天所有不幸遭遇的发泄。即使她独自猎杀了一头熊，即使她也杀过了人，可弥沃希缇，她还是个姑娘，一个失去至爱的姑娘。

在独属于她的哭泣中，没有什么动响能在闯入她的悲伤了。在兔子吱吱叫的伴奏中，弥沃希缇慢慢平复了情绪。她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但可以辨别出眼前站着一个人。弥沃希缇觉得，那群恶魔终于处理掉了那个可怜的陌生人，现在他们要来处理自己了。

那个人影靠近了自己，弥沃希缇闭上了眼睛。在决心面对死亡甚至更糟糕的事情的心态中，她只感觉自己的手脚被解了绑，接着是封住嘴巴的布绳。她惊讶地睁开眼睛，用手擦干了泪水。她看着眼前之人，他是如此高大，全身穿着金光的盔甲，在月光的赐福下反射出凌凌微波。这是弥沃希缇从未见过的美丽，这般令人陶醉的雄伟绝不是那帮败类所拥有的，于是弥沃希缇向后望去，借着月光的照耀看见了那群罪恶之人的尸首，正好二十三个。

弥沃希缇再望向这个金色的巨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金色巨人的不被察觉却能被弥沃希缇感觉到的点了点头，于是在抽噎中，弥沃希缇吐出了一句“谢谢。”

泪水再次席卷了她的眼睛，这个从未见过的人，这个为自己报仇的人，这个救了自己命的人，这个如此高大雄伟，好似可以顶天立地的存在，对于陷入绝望的悲催姑娘是一股怎样的依偎啊。

弥沃希缇站在原地哭泣，流下庆幸的泪水。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包裹全身，再发现，是那副熊皮，是金色巨人披在了她的身上。他还牵来了一匹马，马挂上是弥沃希缇的骨斧和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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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暖光正好，风也带来了清凉，正好吹去了弥沃希缇因为太多的伤口而敷上太多的药草从而散发着的怪味。她和葛拉息亚婆婆一起安葬了马坦波，就在葛拉息亚婆婆自愿看管的一块墓园里。

她们没有说什么，葛拉息亚婆婆还是邀请弥沃希缇此后与自己一起生活。但弥沃希缇再次拒绝了。

“婆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失去了我的家，我的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念。”

“我明白，亲爱的。不管你想去哪，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婆婆。愿你一直幸福。”

两人在最后的拥抱中分别。

在离开比亚韦斯托克镇的街道上，弥沃希缇看到了一队愤怒的士兵在街上叫嚣着要让处死他们八个骑士的人付出代价，但显然没有居民愿意听他们的抱怨。而弥沃希缇对此只是一笑而过。她带上了骨斧并找到一个工匠修补了一番，同时那个工匠称赞这把武器制作如此精良，制成用的骨头是什么也无法分辨。葛拉息亚婆婆又给了弥沃希缇一些盘缠和一套大斗篷，可以遮住她的大半身却也不显得臃肿。弥沃希缇还带了几本书以增长她的知识。就这样，弥沃希缇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向往的镇子。

背着阳日，弥沃希缇骑着马缓缓行进着，再次淌过纳雷夫河时，她为河水的平静感到惊讶。当她最后眺望着那白色的山坡时，林中万物一同奏起的美妙旋律为她送行。

在太阳于头上高挂时，弥沃希缇望见前方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当她策马奔向时，她发现是那名金色巨人。

弥沃希缇控制马儿和他并排行驶，她还发现他带着另一匹马，驮着一把巨大的剑。或许就是这把剑帮助她完成了复仇。

弥沃希缇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先开口道：

“我叫弥沃希缇，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再次谢谢你。”

这名高大的战士微微侧向弥沃希缇，那赤红的瞳孔与弥沃希缇清澈的碧蓝之眼交融对视，说道：

“安佟·甘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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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太阳照常升起，弥沃希缇被温暖的阳光温柔的唤醒。她睁眼，看到了甘隆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于是她在那条小溪旁喝了几口水，回到即将解散的营地里一起收拾着不多的东西。

弥沃希缇看着熄灭的篝火旁一地的破旧刀片，又看向那把弯刀，似有似无淡淡地说道：

“三年了啊，你已经陪我三年了。”

随即看向甘隆，笑着说：“你也是啊。”

甘隆没有说话，只是来到弥沃希缇旁边扶着她上了马。

这两个相伴的可怜灵魂继续着他们的死亡旅途，结伴在一起让悲惨的命运短暂的献上祝福。随着又一个春日的快活喧嚣，是弥沃希缇和甘隆难得的美好。对此，他们永不忘却，势必成为两个新生幸福最后最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