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意识朦胧之中,伏安平不自觉地翻动着喉咙。

干渴至此,他的舌下已泌不出半点口水,以至于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吃进了一把沙子。

“几点了?”伏安平想发声问道,但干哑的声带和燥热的口腔却不愿配合。

他干裂的嘴角一张一合,始终没能发出一丝声响。

待意识逐渐清醒,伏安平发觉今天的自己甚是疲累,浑身上下蛮不自在。

昨夜究竟是以何种姿势入睡的,竟导致醒来时四肢僵直到不受控制?

这半边身子也火辣辣的,皮肤上总有刺痛的灼烧感,像是被阳光暴晒过似的。

想来也奇怪。

伏安平本应安稳睡卧在双人宿舍里,但此时还未睁眼,他就已真切感受到烧灼在脸上的滚烫日光。

他缓缓睁眼,果真撞见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待稍稍适应后,发现眼前的处境似乎脱离了他伏安平的日常: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熟悉的双人宿舍,而是一片闪耀着金光的黄沙戈壁。

为躲避烈日直射,伏安平只得费力地偏转过头,将脑袋埋进一侧的热沙里。

无论发生了什么,眼下的处境对伏安平来说很是不利。

他发现自己正浑身赤裸地曝晒在似火骄阳下,仅靠着一片破烂长巾勉强遮住私密部位。

一道滚烫的铁环拷着他的脖颈,延展出一根金属锁链连系着手脚关节,一番禁锢下来让他动弹不得,只得颓然倒卧在这片炙热沙土之上。

这是哪?我这是怎么了?伏安平正试图理出些许头绪。

自己的手脚正被某种锁链捆缚,身上除了严重的大面积晒伤外,似乎还有多处骨折和挫伤。

他本是一名现役特种作战军士,此前一直跟随部队训练,怎会一夜之间落得如此田地,而且伤势这般严重,醒来之前竟毫无察觉?

更何况这里漫天沙海,明显位于某片沙漠正中,伏安平回想自己前夜安睡的城市位于东部沿海,距离最近的沙漠2000多公里,怎么会被毫无知觉地裹挟至这荒僻的西北大漠?

更诡异的是,伏安平对眼下这具身体甚是陌生。

伏安平自幼习武,成人时身高六尺,体态健硕,多年的军事化体能训练还铸就他一身坚实横练的健肉。然而,眼下这幅身子却是一番骨瘦如柴、饥弱病苦。

两相对比可见天壤之别。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伏安平对眼前境遇产生一丝怀疑。

而且,这处沙漠……怎么会有种莫名的熟悉?

伏安平偏头打量起周遭环境,陷于困窘的身体状态,他只能瞥见眼前一小方视野。

极目远去,此地确有座座沙丘,金黄的沙粒反射着波光粼粼的闪光,正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或强或弱的阵风席卷着沙石,就以这般目视可见的形态在沙原里四下游走,就像披拂着纱巾的美人,或急或缓地在沙面上奔跑、打转、急停。

然而,就在距此不远的地表,似乎存在着一处异样坑洞。携沙游走的风在此处失足,纷纷陷于视平线之下。伏安平的脑袋紧贴着地面,除了那片持续陷落、滚动的流沙,什么都看不真切。

正当伏安平极力想抬起身子时,多个碾动沙石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走近,又渐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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