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都嫁人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还嫁给他最好的朋友,这么伤人的事,你居然做得出来?”女孩从一开始就带着各种不友好,而这种不友好的由头也渐渐浮出表面,言语间多是为林亚畅抱不平。

焕姿忽然明白女孩对她口中的“林先生”的心意,对她一直持着的态度便谈不上介意,便淡淡回应道,“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女孩张着圆溜溜的眼睛,气愤地说,“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在的年轻的犯了错,都喜欢用这个来作借口的吗?”

这女孩有点喜欢故作老态,焕姿寻思着,又浅浅回了一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走了之后,林先生过得并不好。他以为跟林太太在一起就能试图忘记你,但是这个想法并没有达成。”女孩仿佛被当事人附体,感同身受,越说越气,直接拉了边上一张小椅翘着二郎腿抱着双手小坐起来,像班主任要怒批学生现场一样。

焕姿身子微微前倾,迫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亲口跟你说的?”

“我想,他身边应该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女孩托起下巴,一边深思,一边讲述,“我看得出,他很孤独,每次遇上他,他总喜欢泡上一壶茶,就着带来的点心,招呼着我陪他聊天,有时欢喜,有时忧愁,有公司里的事,也有生活里的事,但他聊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你的事。”

话到一半,女孩的态度又来个转变,她懊悔道,“唉,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说这些话呢?”

“你喜欢他?”焕姿断定。

“你在乱说什么?我才没有。”女孩气急败坏地反驳,

“那你告诉我,除了上述日常,在感情那块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如果你不说,我就跟林先生说,你喜欢他。”

这种看似幼稚的要挟往往流行于校园里,某某同学惹毛了某某同学,要去老师那里告发某某同学喜欢某某同学。对方是大一学生,焕姿的要挟手段可是对症下药的。

只是现在的大学生也没那么好骗,女孩站了起来,咬着牙与焕姿对峙,“你......你少用这个要挟我,我才不会告诉你这种自私又自利的人。”

焕姿看得出女孩对她的成见还挺深的,便耸耸肩,摊摊手表示,“我记得你的林先生跟我说过,这个房子是登记在我的名下,你现在在我的房子里上班,虽然工资不是我付,但我也算是你半个雇主,我有权利解雇你。”

人可以无所畏惧,人也可以为五斗米折腰。女孩也没想到程焕姿还有这么一着,咬着唇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便妥协,开口娓娓道来,“他跟我说你们儿时一起玩,一起成长,从相知到相恋,从相恋再到分开,经历了许多开心的,令人难忘的事情,唯独说到你们分开时,他是最伤心的。”

女孩停顿了一下,吸了一下鼻子,仿佛身临其境领略到当事人的痛楚,“他说他很伤心,很难过,你不辞而别,转身嫁给了其他人,那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让他非常难堪。”

“难道他没有跟你说他跟林太太之间的事吗?”焕姿的脑子还算清醒。

“有,他很懊悔,当初没有坚定自己的立场。所以,他没有怪你,他只是难过。”女孩抬眸,眼睛里蒙上一层迷雾,焕姿震惊了,寻思着林亚畅该费了多少唇舌才将眼前的女孩感动到如临切肤之痛?

焕姿打从心里不相信,如若他真如女孩口中所说,那他为何不想尽办法去找她,竭尽所能去挽留她,力挽狂澜去挽因这段感情?还有,在她含着眼泪在医院里跟他表达绵绵爱意之时,他又为何如此绝情,扔下一句“我是别人的丈夫”就敷衍了事呢?

“有没一种可能,他谢谢我的离开,才如愿地跟他的太太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焕姿一边说服自己,一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林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决定跟林太太在一起的。”女孩激动起来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扑倒,她滔滔不绝,竭力说服对方,“前几个月,他患得患失地跟我说,说你回来了,我问他,会不会重新追求你,他说他不敢。再后来,他欣喜若狂地跟我说,你跟他表白了,你说你还爱着他,可把他激动得......像一只猴子。我对那天印象很深刻,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我想,他心里还是爱着你的。”

“他心里还爱着我?”焕姿喃喃自语,难以置信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置身于风雪漫天之中,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前路漫漫,不知何处是归路。

“嗯,我想是的。”女孩给予她肯定,“他嘴上没直接说明,但是,他说,他依旧不敢靠近你,因为他已经有了林太太,他是别人的丈夫。那一刻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既开心又痛苦,这种纵横交错的情绪,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呢?”说到这里,女孩沉默下来,那低垂的眼眸仿似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仿似刚刚阅读完一本可歌可泣的爱情小说,将自己感动到不能自已。

“你还小,不会懂的。”焕姿看了她一眼,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怀里总揣着对爱情的憧憬,懵懵懂懂间又夹杂着蠢蠢欲动,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年轻真是美好又单纯,活久了经历的事情就多,事情多就容易变杂,焕姿累了,依着方才女孩坐的那个椅子坐下,她想哭,想痛哭,却发现自己像个哑巴,只能默默流泪,却不能放声大哭。

他还爱着她?这个消息让她分外惊喜,也让她茫然失措。她一低头看见自己在街头流浪一个晚上,一身衣服未换,裤子膝盖上还沾着灰,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值得林亚畅横跨一个身份去爱她吗?

就算林亚畅认为值得,还愿意为她做出惊人的举动,那她自己呢?还是以前那个迷恋绿茵场上那只跳跃的白色精灵的女孩吗?倘若是,那陆其羽呢?她将他又摆在了什么位置呢?

焕姿恍然明了,从前是三人的角逐,现在是四人的赌局,赢的筹码从来不是感情,而是天时。

“那像你这种自私自利,做任何事情从来不会顾忌别人感受的人就能懂吗?”女孩尖锐的声音又起。

焕姿将情绪隐藏起来,淡淡问,“你的清洁做完了吗?”

“我现在在做啊,你想驱赶我走?”女孩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服气。

“没事,你慢慢做。”焕姿朝楼上望了一眼,“我累了,想上去休息一会儿。你大概几点走?”

“林先生不会管我几点走的,我做完自然会走。”言外之意是林先生才是我的雇主,他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对于焕姿的到来,女孩从心底就是各种不喜欢。

“那随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说完,焕姿懒得再理会,径直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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