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接连好几天都没来学校,甚至不怎么回她信息、接她的电话。
她开始胡思乱想,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那天,她甚至痴痴傻傻地,一鼓作气下了决心,要去找他。她要当面把那宝贵的集题本送给他,让他翻开那一页,然后告诉他,她喜欢他,告诉他,她要陪他一起度过重重困难,走出伤痛,一起度过往后的风雨彩虹。
可是那天,却成了她迄今为止,最不堪回首的一天。她真想拿块砖头拍死那时候的自己!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当她终于在他家楼下见到他时,他出乎意料地平静。平静之下,似乎还有一点冷淡。
她告诉他大家都很担心他,如果需要帮助,她一直都在这里。然而他的回应不咸不淡。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的缘故,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一丝疏远,不似以往。他甚至都不怎么看她。
他的反应,好像一堵墙,将她那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他的话,都挡在了墙栏外。
她不解,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他,有关那个答案。
他只说他要去柚州了,可能不再回来了。
这就是他的答案。
他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一遭回味,心默默地凉了一大截。
他甚至都不愿跟她解释,为什么他一定要去柚州,去那个教学资源一般,与他的成绩和能力都不匹配的地方。他只说去那边,不仅是因为上大学的事。
他只说,去那边更重要。
去那边更重要……
她仔细抿着这句话的含义。
她想不通,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事会比他的前景更重要?什么事比他们能不能在一起,更重要?
什么事比她更重要?!!
他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
对他来说,她可能压根就不重要!
她凭什么想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呢?
她又不是他的谁!!!
那天,她恍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她在一厢情愿。
原来她就是一个笑话!她足足当了三年的笑话!那些指责她的女生说的没错,她就是贱!
那天,风雨交加,她站在他面前,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不堪过。
那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竟这么犯贱!
或许是天意,那天,她的集题本当着他的面,掉进了积水中。那幅画,花了。
她彻底被他击溃了。
回到家,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养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因为那些弄脏的题册伤心不已。
那页模糊了的画就摊放在她面前,像被丢弃的她一样。不是被拒绝,是直接被丢弃了。
那天,她在他家楼下那么狼狈,当她落魄地跑开时,甚至都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可他没有追过来,他甚至连条短信都没有发。
没有,没有,都没有。
他就让她那样伤心地淋着雨跑回家,无动于衷。
说不怨是假的,可她都没有资格责怨他。她拿什么身份去责怨他呢?一直以来,好像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演内心戏。
后来,班里组织的散伙饭她都没去。她不想再像个笑话一样,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她更不想在那应景的氛围里,再见他时失控、崩溃。
她听说他也没去。
他甚至都没想再最后看看她吗?!
再后来,成绩出来了,她如愿考上了莺城大学。可当她再次走过莺城的大街小巷时,满脑子都是有关他的回忆。好像他们过去的种种,都在这座城市罩了一层阴影。
她感觉自己连同这座城市,都被他抛下了。他甚至都不用负责任,说离开就离开了。
她至今都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那么疏离。就好像在那之前,他都只是在陪她玩过家家一样。
他们终究还是别离了,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她那无处安放的感情,那些思念、关心、不甘心,都只能默默地,独自一个人消化。那是她最后的尊严。
或许,她也应该像他一样,到外面的世界去走走,看看。她应该换一座城市,换个环境,不再执迷于那些令她伤心、困惑的人与事。她应该重新振作起来,勇敢地往前看。
她只能勇敢地,忘了他。
她最终选择了烊城大学,逼迫自己去到那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她原本最不喜欢的城市。
可是在这里,她真的就慢慢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在这里学习新知识,结识新朋友,还认识了茉莉。这里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冰冷,缺少人情味。
大学的生活很充实,节奏很快,她很快融入了这里,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逐渐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迷失已久的方向。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学校放假她又回到莺城的时候,她还会想他,想他过得怎样,想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想她那死无葬身之地,连名分都刻不上去的感情,荒凉在了哪里。
她真的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有关他的音讯,她都是从旁人那里获取。他去了柚州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也真是杳无音讯。
他不知道,忘掉他,她又整整花了三年。
第一年,她回到莺城,看着对面那条街区,看着他们放学后一起走过的路,物是人非,她黯然神伤。
他没有回来。
第二年,她回到莺城,母校搬迁,那个他们曾经一起看过日落的喷泉广场,重新修整了。喷水池扩大了一倍,看起来更壮观了,她的心还是痛着。
他没有回来。
第三年,她回到莺城,那家他们常去的音像店倒闭了。那家书店也变成了餐馆。好像有关他们的所有记忆,都被时间淘汰了。街对面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依然没有回来。
她终于明白,他是不会回来了。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
它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没人在意。
她也应该好好地与它们道个别,祭奠被抛下的它们。
那一年的高中同学会,她参加了。因为终于有了他的音讯。她终于可以……对他释怀了。
那天,他也去了。
他们不可避免地,再次碰面。
他像从前一样,可以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却唯独对她,好像找不到说话的理由。
她也如此。
他们除了变得生疏,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就好像那几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事,只要她不说,他不提,就不存在一样。
她默默地接受这一切,不接受,又怎能够释怀呢?只有释怀,她才能腾空自己。
那天,一切顺利,唯独有一点瑕疵。
在大家唱歌时,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点了他们以前一起听的歌,还推搡着她和他一起唱。唱他大爷啊!她很久没这么想骂人了。
可那也是那天,他唯一一次敢正面看着她的眼睛,不躲闪的。
他好像在等她做出回应。
“我忘了……不会唱了。”
她说,然后把话筒塞回给了那个没眼力见的男生。
她再也不想参加这种聚会了。
她想她是真的释怀了吧。
时光的轮轴辗转着,很快,又过了四年。这四年间,她经历了毕业,升学或找工作。她参加了校招会,被一家上市公司选中了。她在继续深造和步入社会中,选择了后者。
她听说他在柚州混得不错。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可她也渐渐地,好像在暗自与他较着劲。
她要努力工作,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她想。
后面这四年,对她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崭新的开始。
她真的在现实又残酷的生活中,在日复一日的摸爬滚打中,过着新的人生。她平凡、普通,却心觉踏实。虽然没有传言中的他那么厉害,但她终于可以在偶尔听到他,想到他时,内心再无风波了。
现在回想,过去他们都太年轻,那些事终究还是过眼云烟,没什么不能释怀的。她甚至觉得,如果再次见到他,她也可以做到内心平静如水了吧。
那些她曾拼命想要忘掉的人与事,在岁月不经意的洗礼中,真的可以忘了,释怀了。她真正接受了这一切。
再后来,她遇见了冥朔,所有的一切都光怪陆离,她就像无端掉入了新的副本里。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如今,冥朔的出现,让她恍然觉得,一切都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吧。
不经历那些疼痛与挫折,他们可能今生都不会相见。
“公主……哦,不……顾晓幸……”
顾晓幸不知神游了多久,被一个声音叫醒。
她不是在公司大厅等电梯吗?怎么就无端睡着了?好像被谁强行催眠了一样!她清醒过来,见女官娅娅已经回来了,正微微欠身唤了她一声。娅娅身旁还站着一个短衫长裤,俨然职员模样的男人,她在密林里见过他,他是晁勋。
她想起,黎岚尚未恢复过来,冥朔说过,泽雷会让晁勋继续“代班”。
“你们觉得……这里有什么反常的吗?”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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