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陆羽并未急着回国子学,而是直接奔向了秦王府,如今已经给朱元璋立下了军令状,那必须要分秒必争。

自接管锦衣卫后,秦王朱樉就搬出了皇宫,住进这秦王府中,陆羽此刻来秦王府,就是为了让他手下的锦衣卫帮忙。

到了王府,见到朱樉后,陆羽并未客气,直接说出了来意道:“殿下,国子学中出了命案,我想借殿下手下的锦衣卫一用。”

按说锦衣卫是天子私军,不好随意征用,但朱樉似是早已得了朱元璋吩咐,当即便点头答应。

“先生,您要怎么查,只须给个话,这京城里,还没有我锦衣卫查不到的事儿!”

既然朱樉都这么说了,陆羽也不会客气,思虑片刻,他才说道:“当日那些学子的考核成绩都是学丞金文征拿给我的,若真的有冤,那肯定是金文征有问题,我要所有有关他的信息。”

命案的根本是年中大考后的处罚,而这件事又起源于金文征,而根据朱天子所说,生员自杀的原因,是“判罚不公”。

陆羽思来想去,自己的判罚完全是依据学规,若说“不公”,只能是金文征提供的考核成绩不实,所以先查他准没错。

面对陆羽的请求,朱樉信心十足,拍着胸脯就作出保证:“先生放心,只消给咱两天时间,定能将这人的底细扒得干净!”

锦衣卫的根基是亲军都尉府,其暗查勘探更是他们的老本行,自不必担心。

陆羽也点了点头,郑重道谢后,离开王府去。

……

虽说锦衣卫监察百官,但这金文征毕竟只是个学官,并无实权,因此锦衣卫对其知之甚少,想要查清底细,还得花费几日功夫。

可当下群情激愤,生员们可不愿意给时间,国子学内的生员依旧罢课,甚至全集中到学舍外的广场上静坐抗议。

如此声势,虽没吓住陆羽,倒将不明情况的徐妙云给吓住了。

第二日早上,陆羽正要出门上值,就被徐妙云给拦下了道:“夫君今日还要去国子学吗?那些生员愤懑未平,此时再去,岂不羊入虎口?”

徐妙云的意思,自然是先在府中休养几日再说。

陆羽却连连摇头道:“毕竟死了人,生员们激动情有可原,只是那些生员年纪轻轻,激动之下难免做出极端举动,我若不出面,只怕他们闹腾出大麻烦,事态就更无法收拾了,你且放心,我自会与他们好生沟通,先将他们稳住,再将案子查清。”

安抚住徐妙云,陆羽便坐上马车出门。

一路上,陆羽已想好接下来的计划,先将生员安抚住,再去勘探死者尸身,查看命案现场,最后再审验那封遗书。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生员的暴怒又来得太快,直到现在,陆羽都没有细细核实案情。

若能提前排查出其他因素,查出这案子与自己无关,那自是再好不过,可若是查不出问题来,就只能指望锦衣卫那边了。

计划拟好,马车已到了国子学门口。

却在这时,陆羽听见车外传来熙熙攘攘的斥喝声。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快抓住这杀人凶手!”

“不能放他跑了,将他围起来!”

“害死沈渊,还敢回我国子学来,他这是有意在耀武扬威!”

“他瞧我等生员不起,咱们不必和他讲什么礼义廉耻,先将他抓下来打一顿得了!”

各种杂驳不一的语声,意见却出奇地一致——将陆羽拿下,替死者报仇。

陆羽被这吵嚷声吓了一跳,他原就知道生员群情激愤,可料想这些人毕竟是读书人,总该有点基本的涵养和理智。

却不料,那同窗之死戳中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今日陆羽还敢前来,更被视作挑衅,哀怒交加之下,赶来围堵陆羽,当然其中是否有人在挑起学子的怒火就不得而知了。

眼看情况危急,陆羽正准备站出面来,与生员交涉,但好在,有人先他一步。

“你们不要冲动,老夫知你等心绪难平,可陆司业乃是朝廷命官,你等此刻冲撞,乃是大罪,你等且先退下,莫要围堵于此,若真有话要问,你等可派几个代表出面,与陆司业当面交涉!”

宋讷毕竟是国子学祭酒,三言两语,就将围堵的生员遣散。

“多谢祭酒大人!”陆羽忙探出头去,感谢道。

宋讷却苦着脸摆手:“且莫管那些,先回你值房再说,另外,当下众怒难平,你总得给个交代,暂时稳住局势,我已交代下去,待会儿便有生员代表过来商谈,你可得做好准备!”

听他交代完,陆羽乘车到了自己廨舍值房,稍作休整。

不一会儿,便有敲门声响起。

“陆司业,我等乃是这些生员代表,还望陆司业能给个解释,缘何会判罚不公,累得那同窗沈渊自戕身亡!”

前来谈判的是四个青年人,年纪从十四五至十八九岁不等。

几人一进门,便道明来意,而后又齐齐拱手,郑重行礼。

光看他们拱手执礼的架势,这几人倒比先前学院门口堵车的那群人要老练沉稳得多,想来,只要自己能够说服他们,外面的那些人就好办得多了。

陆羽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听几人轮流自我介绍起来。

“学生方孝孺,天字学舍生员。”

“学生杨寓、黄观、马君则……见过陆司业!”

方孝孺、杨士奇、黄观、马君则……

方孝孺就不用说了,虽然名列建文三傻,但他至少是三人里唯一一个稍微有些本事的,至于杨士奇、黄观、马君则,更是历史名人。

饶是陆羽已见识过诸多历史人物,仍被惊得哑口无言。

恍了好一会儿,陆羽意识到对面四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赶忙挺直身子道:“本司业对那沈渊的判罚,全是依据学规而定,绝没有判罚不公之处。”

四人互看一眼,方孝孺率先站出来道:“可据沈渊遗书所言,他非但被罚绳愆厅笞刑,更被判罚张榜示众,据我所知,同样考核劣等的其他同窗,却只有笞刑,并未上那违规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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