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纸巾包好自己刚刚吐出来的肉糜后,张赟撑着真皮座椅起身问。
“挺巧的,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救我这个可怜人的。”
“对,我就是专门来救你的,怎么样,感动吗。”
张赟抠了一下鼻头,重新瘫好,屁股又向下挪了挪好让自己舒服一点,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金发大男孩。
“感动不起来,你这一头金发太碍我眼了。”
握着方向盘的年轻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瘫座在后座上的张赟回答。
“你怎么老是和老头说一样的话。”
“呵,用伯母的名义去气你父亲,我觉得不太好。”
张赟看着前排被按倒的相框又喃喃。
“伯母也不会喜欢的。”
“别管我,要不是我母亲过世前交代我要照顾好那老头,不然我早离家去南部买火腿了。”
“懒得管你,我今天还有其他事,不一定会去你家。”
金发男子啧了一声。
“你还是来我家一趟吧,城区里面最近不太平,而且老头也蛮想见你的。”
张赟弯眉笑着,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李樊溪,作为从基本教育学校就相识的发小,张赟没少去李府吃喝,或者说,整个少年早餐、午餐、晚餐都是在李家度过的。
八成因为李樊溪儿时纨绔,张赟又是当地的有名的刺头,没人愿意待见俩人,俩人又从小臭味相投,一个浑身点子没行动力,一个行动力极强没有鬼主意。
俩人在一块没少干过坏事,诸如上房揭瓦,下地偷瓜都算轻的,打架出黑手,扒人家裤头后分头跑,这些狼狈为奸的事情常常被学校喊家长,但李樊溪总会找来各种家里雇佣的长工来顶替二人的家长。
而李家的人并不担心与张赟在一起会让李樊溪变坏,反而都对这个愿意和自家孩子相处的后辈充满善意。
每次张赟在想到李樊溪这个富家纨绔,就没法不去想他的祖上。
据说从祖辈开始,也就是灾难纪元前的时候,李家高祖那一辈家主就是出色的军商,常年跟着大炎远征队的军士们借着远征西方的时机在西大陆各国周游,积攒了不凡的人脉,后来又凭着尚洪跨国贸易发了迹,近代的李家也有诸多的子弟在官场任职,负责尚洪的对外商贸和军商建设。
因为是常年与军队打交道的影响,李家的家风一直很彪悍,但到了李樊溪这一代,李家的大家长李襄林想让自己的孙儿可以改一改老李家的烈性,少一点刀伐气息,多一点书香,就没有安排他四处跟着军商历练,而是留在了晋唐跟着他翰林大学士出身的父亲李嗣学着做生意。
在现在李家大家长李嗣手里,李家的家业已经是跨越曼切斯特,高卢,尼维斯帝国,赤土酋长国等国的国际商行,负责为尚洪打通西段丝绸商路中的阻碍。
而李樊溪的母亲就是父亲李嗣在曼切斯特留学读书时候相识的,李樊溪那一张精致的面庞就遗传了他那金发碧眼被叫做冰山夫人的母亲,但头发却和他父亲李嗣一样是黑色的,也可能是他母亲的亚瑟兰血脉李樊溪不说话时候气质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曼切斯特人。
“今天怎么会迟到,这不像你的作风。”
“睡过头了,被鬼压床,半天才醒来。”
“鬼压床?得了吧你,是梦到闫子衿不想起床吧?”
“去你的,我梦人家学姐干嘛?”
“得了吧,现在全校谁不知道,擎文学院的话事人和经管学院的院花可是有不少故事啊。”
“算我求你了,那天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就是个误会。”
“对对对,没什么,没什么,全校十五院没人知道你暗恋人家,也没人说起过。”
李樊溪说着反话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张赟。
“又造我谣,又造我谣,算我求你了,收收神通吧,别瞎点鸳鸯谱。”
“人家闫学姐是格丽特联合王国军卫学院的交换生,高官家的千金,你还比不上人家呢?”
“对啊,我的确比不上人家,我无父无母的到现在纯靠亲戚和街坊邻居接济才考上大学,我怎么敢奢望的。”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在暗恋学姐了?”
“你小孩儿吗你?。”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樊溪在后视镜看到张赟那张懒散厌世的脸,又轻啧一声。
“得了吧,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我家的三个老头都得乐开花。”
张赟瞥了一眼那抹金发,横着躺在后座上,俩条腿蜷缩在一块。
确实如此,爷爷李襄林的确很喜欢张赟这个后辈,老爷子总是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脸上露着和煦的笑容,一身儒商打扮。
每年新春,李樊溪带他去李府时候,李襄林都会给他备着一身新衣服和红包,有时候李嗣还会专门带李樊溪和张赟一起去参加一些宴会见一见晋唐的大人物,这让那些见过张赟的大人物都以为他是李嗣的子侄。
简直可以说,张赟都快成为李家的外姓族人了。
但每当张赟试探的问起李嗣其中缘由的时候,李嗣都说一句。
“你和辫哥打小一起长大,是他的义兄弟,我自然是你的干爹,干爹对干儿子好没什么奇怪的。”
当然这里的辫哥是李樊溪的乳名,这是因为李樊溪从小脑后勺就梳着一根末梢带着金发的长岁辫,家里父母和长工们一直都辫哥、辫哥的喊。
张赟看了一眼副座上的电子钟晷,九点十分,打了个哈欠。
“我先小睡一会,到了学校喊我。”
“好。”
李樊溪见张赟没有想继续聊的样子就应了一声,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开口。
“等一下。”
张赟眯着眼睛看向前面驾驶座。
“我听家里人说,北朔区的老城出事了,对外宣称是矿业集团施工意外,燃气爆炸,但具体事项没人得知,你注意一下找时间把你老城区的奶奶接倒城里吧,到时候劝一下老人家就留在亚日区吧,反正你要租房开店来着。”
打了个哈欠的张赟刚刚闭上的眼睛一下睁开。
“今早的广播里怎么没有提起?”
“不清楚,八成是因为这次事件太大了,他们怕报道后乱套?我只知道北朔区公路关口现在管的很严,你最好抓紧时间去一趟。”
张赟暗暗的记下。
今天下午忙完,我就去一趟,奶奶年纪大了,希望不要有事。
李樊溪笑了笑,将领带上的太阳徽章摘下放到了仪表台上,徽章刺眼的光芒让张赟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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