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南都大学作家培训班。作家班的学员们混熟了,免不了扯些闲话。这几天,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人们所扯的闲话,都离不开一个人,作家汪大锦。话题离不开汪大锦的作品。有人说,汪大锦在《裸露的阳光》这个长篇里,到处写的都是女人,性,交媾,作品内容不是不健康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宣扬淫欲。这类作品竟然能出版,能获奖,简直是文坛的堕落。有人说,汪大锦的文字水平,还不如一个初中生,他的作品为什么能发表?还不是他老子是当官的?他老子虽然在军队上,似乎和地方和文坛没关系,但明眼的人不难看出,这年头,军队上的慑服力却是漫无边际的。就拿军队搞三产,地方那个部门能比得上?人家有特权,交警,海关,税务,哪家敢查?啊哟,这几年,人家军队上发得很嘞。人家汪大锦的老子随便请文联杂志社的头头吃一餐,暗示给儿子发个长篇短篇,拿个什么文学奖,手到擒来呢。还有的说,汪大锦为啥写那些淫秽的玩意,他汪大锦就是个淫秽的货色!这几年,他靠着作家的名头,利用女青年敬仰作家的心理,再加上他长相帅气,不知道勾引多少文艺女青年哩。我知道,对汪大锦的议论,固然有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甚至是人为栽赃的成分,但是,这类议论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据我和汪大锦共事的一段时间我对汪大锦的了解,就汪大锦的作品来说,其实,水平就如中学生作文。就其人品来讲,我不敢恭维,也说不清楚。老圣女知道我是来自《南都晚报》,和汪大锦共事过,这天傍晚,老圣女约我在校园里散步,话题不由自主的谈及汪大锦。老圣女问:“于华,这些天,你听到没?咱们作家培训班的学员们,话题从南都大学碎尸案怎么忽然转到作家汪大锦的身上了?”我故作糊涂,其实,我真的也糊涂,回答道:“大概是作家汪大锦太有名了吧?人家是著名作家了,又获奖,又出书,特别是去文联作协当了领导,自然引起别人的关注了呗!”老圣女的脑子要比猪脑子聪明,当然就比柳小影的脑子聪明,她说:“我感觉汪大锦成为舆论中心,可不是因为他出书获奖,当领导的原因。”“那是什么原因?”我问。“我听他们议论的话题,中心是离不开汪大锦是个专门勾引文艺女青年的色鬼!”老圣女说罢,嘎嘎嘎的笑起来!老圣女像鸭子一样嘎嘎嘎笑了还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继续问我:“哎,于华,你和汪大锦共过事,你说,他是不是个色鬼?”我说:“汪大锦是不是个色鬼,我说不清楚,但是,我和汪大锦共事的那段时间里,就经常听汪大锦半开玩笑的说,没有女性,文学是多么可怕呀。他自称,他生活里真的一点也离不开女人。”老圣女问:“听说,汪大锦的老婆是个女军医,长相也蛮不错的,那咋还勾引别的女人?”我说:“虽然我和汪大锦共事一段时间,也听说过他的老婆是个军医,挺漂亮,但真的一次没见过。至于老婆漂亮,有文化,有体面的工作,男人还勾引不勾引别的女人这个世界级难题,我至今还没做专题研究。”老圣女说:“你听你的说辞,这个问题倒像个十分专业的问题了?”“那当然!”我毋庸置疑的问答。老圣女说:“于华,我就喜欢你这样子,高智商的冷幽默。”我心里暗想,这也算高智商?冷幽默?我有点儿可怜老圣女白痴一般崇拜我。老圣女接着说:“我听说,汪大锦不光写小说,也写诗,诗的意向也离不开女人的下半身,比如,他自鸣得意的一首,并被一些流氓诗人也津津乐道的一首诗的末尾两句:‘发抖的短裤,已经滑到了膝盖之下。’色得让人不知所措。”我笑了,说:“如果说,这类诗句也算色,那文学倒是纯粹了许多哪。”“什么意思啊,你?”老圣女似乎真的对我的言辞很是费解。“这个,亏得你还喜欢文学,参加作家培训班!对时下文学简直不闻不问。你看看,你看看,无论是省级、还是国家级的文学期刊,就连正规的,都在抢市场,就别说市级以下的了,就别说地摊文学了,所刊载的哪有几篇有文学价值?有欣赏品味?都不是围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江湖打斗,就是瞄准女人的三角地带,下半身,无所不用其极!”我说。老圣女在这个问题上并不盲从我,争辩道:“也未必吧,还有那些名作家的名作呢,比如,莫言老师,早些年的《红高粱》不说,去年发表的《丰乳肥臀》不被评论家大家赞许吗?”我大笑,说:“你读过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吗?”老圣女说:“这,这倒没读过。”
我讥讽的说:“你是不是只看《卓娅与舒拉》?”“你什么意思?”老圣女有些急。我又笑了,说:“急什么?开个玩笑。我是说,莫言的《丰乳肥臀》,其实,就是抄袭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于华,你可真敢亮自己的观点,对这么著名的作家也敢这么直接的抨击。我倒是想听听,你是从哪儿看出,莫言老师的《丰乳肥臀》是抄袭《百年孤独》?”我说:“当然,像你这类层次的读者是读不出抄袭的,因为两部小说的故事本身,没有什么模仿或者人物上的相似,或者是时代背景上的雷同,深层次看,两部作品,不对,应该说莫言的《丰乳肥臀》不漏声色的在抄袭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第一,写作手法企图效法是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但不伦不类;第二,恋乳与恋母,其实,都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具象,马尔克斯是通过恋母写人性,莫言只是通过恋乳单单写性;第三,文明与野蛮的撕扯,马尔克斯写出了精髓,莫言只是写出了表层。第四,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从淳朴的乡村生活到战争、革命,接着殖民入侵后的西方思潮的侵蚀,在到一切归于平静后的绝望、灭失,正是哥伦比亚,甚至是整个拉丁美洲历史演变和社会现实的再现。故事中的战争是美洲反殖民战争的缩影。而莫言的《丰乳肥臀》只是一种自然主义的病态美学趣味的毫无节制的恶性显现,类似于某种病态人格嗜痂成癖的劣根性的暴露。”我的一番宏论,令老圣女两眼发直,她不错眼珠的望着我,简直把我当成了她心目中的最伟大的思想和文学的导师。老圣女崇拜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试探似的提出了疑问,按你这么说,那么,为什么作品已经发表,国外反响那么强烈,而且,大多都是赞许?我说:“问题就在这里,除了上述我说的之外,莫言的在《丰乳肥臀》一书中,把共产党的人描绘一无是处,不仅迫害母亲,而且像土匪一样残害无辜,土改时吃不给钱,还把卖的抓了,卖棺材的、开油坊的、教书的私塾先生都成了斗争的对象;抓不到司马库就把他两个只有一两岁的小女儿枪毙掉。而在书中,却把国民党的人写的好处不少。”“哦!”老圣女如梦初醒。“当然,我论及文学,从来不谈政治,今天的话题,你可不许胡乱说给任何人。我不想因对文学的指三道四而趟政治的浑水!”“那是,那是,你和我单独谈的话题,我哪能随便和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呢。”老圣女像鸡吃碎米一样点头称是。我拉回话题,说:“你看,我们把话题扯的太远了。”老圣女马上向应生虫一样,说:“可不是,可不是,我们还得聊咱们身边的作家汪大锦呀。”我说:“聊他?我觉得更没劲!”“为什么?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的文学成就?”老圣女从盲目崇拜我,到反唇相讥。我感到,老圣女对汪大锦很是崇拜,因为,这和她读过的所谓文学作品,或许只停留在汪大锦这个层次,我只好无言。老圣女看我沉默良久,就故意挑起话题,说:“你见解那么深刻,你脑子这么好使,你读书也多,你为什么不写作品?为什么不盖过他们?”
应该说,这句话直击我的要害!我为什么不写作品?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老圣女看文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问起我一个十分尖锐的话题:“于华,那个南都大学女生被碎尸的案子,案发时,据我所知,汪大锦正在《南都晚报》和你一起共事,从女生失踪到尸块被发现那几天,汪大锦在干啥?是正常上班吗?表现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老圣女不但抛出了尖锐的问题,而且抛出的一连串的尖锐问题,像连发炮弹一样,差点儿把我轰晕。但,我向来是冷静的。我不能告诉老圣女,那几天,汪大锦莫名其妙的没有上班,没了踪迹。我不能告诉老圣女,发现尸块那天凌晨,汪大锦踏着雪,一大早赶往报社。我不能告诉老圣女,我曾说这期间,我往汪大锦的家里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当我对汪大锦提起,汪大锦十分紧张,而且很是不高兴的事儿。总之,所有案发期间,关于汪大锦的种种反常,我都不会告知老圣女。因为,目前,不光是目前,即使以后,她也不会是我的女朋友。不光如此,即使是如柳小影,我似乎对她有些微的好感,似乎将要成为女朋友,我也不会告知她。关于南都女生碎尸案,我掌握的所有线索,或者说是推测,我连我的警察同学周希平,我也不会告诉,我只有自己在大脑里把这些信息存储起来,然后,再慢慢梳理,最终,我坚信,我会比警方更早,跟准确无误的解开这个南都大学女生被害案的真相。于是,在这个刨根问底儿的老圣女面前,我不得不说了假话,我说:“那时是我的顶头上司的副刊部的副主任、作家汪大锦同志很正常啊,你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汪大锦同志?你可要小心,随意怀疑一个同志,对了,汪大锦同志现在已经是文联作协的领导了,在这么一个重大恶劣的案件上,你随便怀疑一个领导同志,这可是诬陷,问题性质十分严重!”老圣女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说:“狗屁领导!文联一个小部长!看来,你是个软骨头,看见当小头头的,就巴不得跪下去,是不是?”我十分严肃的说:“那是,那是,磕头总比骂人强。”我知道,在老圣女看来,我这又是冷幽默,因为,我看得出,老圣女又对我流露出崇拜的眼光。老圣女又说:“不过,最近,我听过不少议论,说汪大锦最有嫌疑了。因为,据被害人刀小红的同寝透露,刀小红被害前,曾经很是炫耀的说过,她结识一个挺帅的作家,对那个作家十分有好感,似乎爱上了那个作家。据说,还和那个作家约会,一起吃饭,甚至到那个作家的家里去过。”“哦?”这倒是我听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之一了,我心里惊异,但也很兴奋。我心里立刻联想起,那次,在编辑部,汪大锦不在,那个自称南都大学学生的女孩子的不清不楚的来电。难道,这诡异的案子真能与汪大锦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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