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王爷!”披甲佩刀的武士如获大赦,又磕了一个头,转身向后军奔去。
在这个所有人注意转移的瞬间,凌景年俯下身子来,从袍袖中里探出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附在自己的影子上,这个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日落西山,影子被夕阳的光芒拉的很长。夕日红光斜斜的照到手背上,镀上一层淡金色,其间又有红质流动,不知怎的,凌景年觉得这时很有一种惨烈的味道。
“影兄,影兄。醒来啦......”凌景年在心里轻声的呼唤,很有些焦急。可是等待了好一会儿,他的影子除了随着在日落中显得更长一点,动也不动,依然只是安静的贴在褐土碎石上,沉沉静静,没有丝毫的反应。“我现在几乎已经是个废人了,在这里,超凡的手段用不了几次了......而归期依然遥遥没有尽头。你要是再睡下去,再不醒来,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可就要被......唉”在心中嘟囔了一会儿,觉察到自己的影子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它就像是一张纸,沉默的贴在地上。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凌景年无可奈何的抬起头来。
一抬头,他就触到了越州王的目光,心里一惊。
越州西南王古依桑的眼里透着审慎,狭长的眼眶中精悍的光芒暴涨。中年武士踏着铁靴,铿锵一声,重重的上前一步。
其实早在凌景年刚一俯身蹲下的时候,古依桑就转过头来,一声不吭的盯着举止怪异、裹在黑袍里的少年,看他把手贴在自己的影子上,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难道是......巫蛊之术?”古依桑心中一凛,抬起手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面颊上自西北入,斜贯东南的狭长伤疤。以他贵不可言的身份,甲士昼夜环绕的地位,竞会受此毁容之创,锥心之殇!究其根本,执果溯因,还是碰见了越州之地善蛊术的妖民。此类刁民手段奇诡,打個照面,一個不慎,纵使久栖宫闱之深,自喜于金汤之固;身处三军之中,高枕于卫侍无数。也难保不有有性命之虞,血光之灾,灭顶之祸。
毁伤他的贼人,高寿高年,须发银白,面相极老。这个老东西就是在磕头的时候像是疯癫了一般嘴里喃喃自语,一次瞑目,一次缓慢而沉雄的呼吸,瞬间施展妖术。动作快的不可思议,根本不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只不过一个刹那,眨眼间的片刻,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四周的护卫僵硬的转过头来,死命盯着锦绣端庄,雍容华贵的王妃,一双双三角眼斜觑过来,放出狼眸一般的绿色精光,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把他的王妃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个遍,忽然间,脸上的血管贲突,面颊上涌起潮红,红的发紫,紫中泛绿,一抹黑雾冲上天灵盖。四周的护卫,十几個盛年的壮士,登时就倒地毙命,鲜血从鼻孔中喷溅出数尺。这样一個千钧一发的片刻,若非古依桑久经沙场,常常生死临阵,恐怕会被老贼人藏在怀中突然发难的匕首割开喉咙,饶是如此,他也被切开了面颊,他自负身体强健过人,可那一次不知为什么,不过是被划了一刀,就一個趔趄栽倒在地,随即不省人事。
根据王府中的人说,越州西南王古依桑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而王妃身中数刀,血溅满堂,惨死在那一次的祸乱中。至于老贼人,则被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武士乱刀砍死。民间传说,那是世上最后一位巫蛊术宗师。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切开他面颊的匕首淬炼过秘药,重金聘请来的天下名医各显神通,施展毕生所学,也仅仅能救回他一条命,至于脸上的伤,不管用什么金创药都只能让他愈合出一张薄薄的肉膜,刚刚好附在骨上,皮包骨。至此,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也被切开了面颊,永久的毁去了容貌。原本一张还算得上倜傥的老脸,这时候像是两国交战厮杀过后留下的战场废墟,丑陋的难以言喻。后来越州西南王古依桑问王府中的人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侍女告诉他,他在睡梦中一直大喊“本王裂开了!王裂开了!裂开了!开了!了!”吓得她守候在一边的小小的她,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话。后来,侍女终于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悄悄一看,吓得魂飞天外!真的裂开了!古依桑——我们的王——满脸是血!侍女马不停蹄的去报告,惊动了一個七旬老太——越州西南王古依桑的老娘——她带着名动天下的太医们再来探望,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回自己儿子的这一条命。而名满天下的郎中们看着王爷满脸飙血,胡言乱语的怪态,却纷纷大呼小叫,落荒而逃。于是这件怪事一传十,十传百。当地越传越玄乎,说越州西南王古依桑做了太多的孽,如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死东西被种下邪蛊,命不久矣,迄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又有人说这位越州的王曾经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侵扰了先人的长眠,而且冲撞了神明,引来了天谴,统驭群妖的古越之神派出了一個妖怪侮辱他,迄今为止,越州西南王古依桑现在已经怀上了妖胎,从里到外要把他撕开,撕成血淋淋的两半!现在已经把脸给撕开了!妖精马上要破体而出了!古依桑——越州西南王——命不久矣!妖胎诞世之日,便是亲王陨命之时。
越州西南王古依桑听完了内心愤懑,后来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侍女乱棍打死,尸体放在烈日下暴晒。并在心底里认为不是这个呆头呆脑的东西大惊小怪,根本不会惊动自己的老娘,自己老娘就更不会惊动那些郎中,想到郎中,更觉得心里气不过,又发布天价悬赏,去买那些郎中们的人头。
一时间,黑道中人杀的兴起,每天都有赏金猎人往王府上送人头,来讨取天价悬赏金。古依桑过了很多天后,伤口已经不痛了,可内心很痛,痛的在滴血!他指名道姓要杀的那些人,已经被杀光了,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死掉,心情当然是很好的,但是为此,他需要支付一大笔赏金,这让他很是肉痛。于是他和那些猎人们约好,约好一个时间......一起来王府里领赏。那一天来到,他先安排一场宴席,等到那些杀手们喝的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的时候,他早先安排好的刀斧手冲进来,刀戟齐下,把那些人砍成肉泥!反正这些赏金猎人不乏有亡命之徒,杀了也算不得什么事。
就算是良民,他越州西南王古依桑杀的难道又少了吗?不费一金一银,而成大事,报心中之仇,不亦快哉!越州西南王古依桑对此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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