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十年前的光景,这一天早晨,天气阴沉,虽是南国初秋,一早也觉得有些凉意,从京城来到这个小县城出差的公司职员,唤作马俊。

看离下午办事的时间尚远,马俊便信步下楼,打算随便逛逛,地上片片落叶,街上寥寥行人,那时汽车并不这般多,又是工作日,自是冷清,马俊在路边小店吃了碗云梦鱼面,又叫了两个面窝,顾盼间,马俊发现左手边一条小街,古香古色,狭长逼仄,街口立一半人高石碑,上拓几个红字曰“古玩街”。

填饱肚子,马俊打个饱嗝,双手互搓几下,紧紧手脸,腕上便有串佛珠,正是马俊祖父所赠,祖父一生好古,这物乃正宗小叶楠,日经月久,早已黑亮剔透,浑然一色。想到昨天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山东老家的祖父病危,马俊不由暗叹一声,心头有点堵。

小街并不长,不过百米,青石板路,只是曲折,街头望不到街尾,两边是参差起伏的数十家古玩店,装修各异,一例的破旧、整洁。这街倒确是古街,不是仿古,至少也是民国。在这钢筋水泥丛林之中,显是少见。

在一家店铺里,马俊被一把折扇吸引,这扇的正面,是一首古诗,曰:“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落款常大淳。扇子的背面,是一个国画的女人坐像,雍容华贵,虽是黑白,却流光溢彩,显是不凡,一双眸子更是犹在顾盼,甚是鲜活。这扇子摆在橱窗里,马俊来回转着看了几圈,觉得画工非凡,便请店家打开橱窗,准备上手,不料浦一摸到,却如火烧电击一般,不由惊叫一生,手缩回来,也未敢与店家声张,慌乱的走出店铺。走了老远,才发现腕上那串佛珠也隐隐发烫,左手去摸,犹自灼热,湿漉漉的,仿佛水里刚刚煮过一般。

下午无话,夜里睡着,迷离之间,马俊看到一个古装的女子,正如画中一般,只是衣服却不相同,款款走到身旁,道个万福:“相公莫要惊慌,小女子没有歹意,实在是身在异乡,天涯海角,难归故里,还请成全…”马俊道:“我一个小人物,能帮到你什么呢,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就是下午纸扇上那女士吧?”“正是奴家,小女子随夫远嫁,不料命断黄泉,如今已百年有余,奈何路途遥远,世道凶险,想魂归故里而不得,只好附身这纸扇之上,但待有缘之人。”马俊又问:“那你老家哪里?”女子答道:“小女子也是山东临邑人士,相公只需将折扇带回到家乡,焚烧掩埋,便可成全奴家,奴家对相公的大恩永世难忘,必有一报。”说完话,女子再道万福,隐身去了。马俊慢慢转醒,方知乃是南柯一梦。然所言所语,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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