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几名孙家正店清倌人内心的幽怨,只说许宗元被几名前辈考校了一番才学,各自勉励了几句,引来台下好一阵艳羡。

他的新词也送到了纱帐处,供两名头牌当众弹唱。如此一来,想要一展身手的士子心气又更足了些。

胡寅正在消化方才的说辞,王璞便以轻松的心态欣赏歌舞,谁知晁公武再次过来,说是耿公专程邀他一叙。此言一出,不仅是他,也让许多士子诧异不已。

“你便是王璞?”耿南仲出言问道,“听闻你想从商事着手解决‘三冗’痼疾,说说你的道理。”

莫名其妙就被几个老头拎到台上问东问西,王璞心中不爽,也很快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快速瞥了晁公武一眼,却见对方也在看他,表情神态还带着歉意,也就不好再做计较。而且一想到此人可能还是晁湘云的家人,再大的不爽也只能先憋下来。

他对着耿南仲拱手道:“方才所言只是酒后闲聊,实在上不得大雅之堂。”

“你无须自谦!”耿南仲摆了摆手,“听静庵讲,你做事很有一套,也很有见地,这才会邀你前来叙话。而且今日不是朝堂议政,你大可畅所欲言。”

耿南仲说得随意,但无形之间四品大员的威压散发出来,让人无法小视。

王璞故意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草民的愚见是,商事繁荣可以促进工坊兴盛,而工坊兴盛则可吸纳更多人口......”

“吸纳人口?你想说因土地兼并失去生计的百姓吧。”耿南仲淡淡一笑,听懂了王璞的潜台词,“工坊产出愈多,税赋亦可相应提高,也无需再把乱七八糟的流民丁壮全都塞进厢军。此策效用甚广,姑且认为是解决时弊的一条出路。我再问你,千年以降,明明土地产出少有提升,为何土地兼并之事屡禁不止?”

“抛开思维惯性不讲,土地有稳定收益,可传至后世,也可聚拢人口供人驱策。”

“说得不错!不过,你说的思维惯性又是何物?”

“最大的惯性源自国人的土地情节,其次在于认为商贾是贱业,也有风险,不愿投入太多。”

耿南仲对此不置可否,而是借机敲打了几句:“士农工商,商人居于末位是古往今来的成例。历朝历代都对商人有所打压,除了防备彼辈败坏民风,也有商贾财雄势厚就会心生别念的原因。你是商贾之人,也有一些见识,对于这一条不可有分毫逾越!”

王璞只得再次拱手以对:“是!”

之前听了黄定的介绍,也亲自考校完毕,耿南仲对此子有了一些认识,便趁机做出招揽:“王璞,本官为太子府长吏,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太子府尚缺人手,你可愿到太子府做事?”

这一邀请无疑是对王璞的抬举,同时也让他措手不及。

一则,这种当面问询不会给人太多时间考虑;二则,两人地位相差天远,而且以耿南仲目前的身份,太子一旦登基他必然会被大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显的迟疑就是一种怠慢,他并不具备这样的底气。

不过,他脑子里却有一种固执的想法,这个太子很有可能就是宋钦宗。这人在后世的名声不是太好,特别是结局让人唏嘘,糊里糊涂上了他的车,未必就是好事。

一想到这些,王璞先恭敬的行了礼,态度很是诚恳:“多谢耿公提携!只是草民出身乡野,除了商贾之道别无所长,只怕耽误了太子府的大事。若是太子府有商事需要经营,倒可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已经算得上是婉拒了。

此言一出,晁冲之与黄定面现讶异,猜不透王璞为何会如此轻率的拒绝晋身机会。

吕好问本人就有不鸟上官的旧事,看到这一幕后顿时一脸激赏。

耿南仲面无喜怒,但当众被驳了面子,心里还是相当不爽。

他之前听到王璞的观点,这才特意问起了此人的根底,得知是孙家正店的管事后临时起意,想要拉到自己麾下,不想却碰到了软钉子。

“不识抬举!”耿南仲心里做了断语,但鉴于现场情势又不便动怒,只能淡淡的说道,“人各有志,本官也不做强求,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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