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晁冲之爽朗的一笑,“既然有此一节,便由王璞带我入内,就不再烦扰静庵待客了。”
两人再度行礼别过,晁冲之干脆弃车步行,与王璞一前一后往里走去。
途中,其人简单询问了王璞的情况,还聊起了对博弈论的见解。此时王璞才知道,黄定竟然把自己的东西宣扬出去了,难怪晁冲之初次见面会邀他同行。
熙慕园占地不小,其中台馆分峙,回廊起伏,水波倒影,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实属文人雅士聚会的佳处。
今日举办文会的主场地选在了一处名叫曲水梅坞的景致边。围绕着观赏全景的假山亭台,四周有梅林密布,有小桥流水,有廊庑环绕,更有水上曲径通往水面中央表演用的小阁。
与晁冲之到了这处地方,潘云儿已经在阁间内唱起了《望海潮东南形胜》。
此词乃是大词人柳永所创,描绘的是杭州的富庶与秀美。柳永虽然早已仙去,可他的词作热度不减,尤其深得秦楼楚馆行首们的推崇。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配合着琵琶悠扬,古筝铿锵,只听潘云儿嗓音空灵婉转,对词曲的拿捏极其到位,让一众才子听得如痴如醉,连声叫好。
晁冲之却是心下黯然:“能与此曲一争高下者,唯有子瞻先生的《明月几时有》。可惜中秋未至,大家早逝,着实让人神伤!”
晁庚祖从旁劝慰道:“好在奸人对子瞻先生的打压已经难以为继,子瞻先生的佳作得以再次大行于世,就凭这点,也足以告慰他老人家了。”
晁庚祖口中的“再次”,是指蔡京一党给苏轼冠以奸人之名后,更进一步下旨禁了他的文字。此举引起了朝野上下反弹,民间更是屡禁不止,不过都被蔡京蛮横的压了下去。
如此持续了几年,皇帝认清了蔡京在朝堂上的强势,便借机取消了这条禁令,这一事件也成为蔡京第一次罢相的导火索。
这些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王璞从黄定那里听说过,也让他结结实实领略到了朝堂党争的酷烈。
不过,相比晁冲之的触景生情,此时此刻他倒没有太多的文青病,随便找了个话头把这事揭过,而后领着晁冲之去了假山上的亭台处。
那里眼界开阔,是专门给宿儒安排的地方。
而今日前来赴会的文人称得上大儒的,除了晁冲之外,还有元祐年间宰相吕公著之孙,侍讲学士吕希哲之子吕好问,如今也因牵涉党争赋闲在家。
此人的家世与晁家只在伯仲之间,两人又因遭遇、政见大致相同,平日里也多有走动。
吕好问到达曲水梅坞时,晁冲之专程上前迎接,口中还调侃道:“吕公大驾光临,此间水阁不免也蓬荜生辉......”
等到晁公武与胡寅、胡宏兄弟上前见了礼,二人才相偕上了高台。
文会正式开启前,潘云儿与陆蝶衣换着花样以歌舞娱人,现场气氛显得轻松热闹。在歌舞间隙,甚至还有几名士子主动靠近水阁,朗声询问二人芳名,引得其余士子一阵哄笑。
午时将至,黄定亲自引着最后一位重量级客人入场。
来人身份特殊,乃是太子府詹事、徽猷阁直学士耿南仲,名副其实的清贵人,也是站在孙家身后的当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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