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道兄!”吕好问与晁冲之主动站了起来,上前迎了两步。

太学生中当然也有人知晓来人的身份,吃惊之余连忙站起来见礼,口称“见过耿学士”。如此一来,耿南仲顿时成为全场焦点,向他行礼问好之人络绎不绝。

耿南仲姿态倒很柔软,走上高台先与两位大儒见礼,再看向旁人,笑道:“诸位,今日乃是以文会友,不唯官品、只论文采。诸位若是有名篇佳作问世,大可上前与我等一叙!”

听他这样表态,现场情绪为之振奋,也有胆大的士子叫嚷着“必不让耿公失望”云云。

台上几人寒暄几句,晁冲之却突然说起了一桩政事:“希道兄,你为太子师,为何竟能容忍三皇子执掌皇城司,给了他正当名目日日进出禁中?

世人皆知,如今梁师成与王黻内外勾结,把持朝纲;又有童贯、高俅之流靠着媚上,身居高位;甚至蔡京已年近八旬,还不忘指使党羽替他谋取复起机会。

朝政已然糜烂至此,还弄一出皇子争位的戏码,便不怕争权夺利叠加易储风波,以致祸连整个天下?”

这话完全不加修饰,直指朝堂的乱象,可以说说得相当重了。

耿南仲虽然官职不低,却也没有给晁冲之摆脸色,只是一脸惆怅的略作解释:“名义上某虽贵为太子师,然则这个身份但凡多说一句,就有瓜田李下之嫌,会给太子府招祸。时局如此,夫复何言!”

“两府宰执、朝堂重臣,便找不到一二正人劝诫今上?”

“如何劝诫?谁又敢劝诫?”耿南仲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说道,“官家御极二十载,威权日重。而他偏爱三皇子,这也是内外皆知的事实。如今易储之心出于上,东西两府那几位都是一意媚上之人,早就失了文人风骨。彼辈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公允处事?”

晁冲之仍不死心,继续追问:“御史台呢?御史台有纠治百官、劝诫官家之责,便没有直臣指斥官家之失?”

耿南仲只是摇头苦笑:“御史台要么是东西二府安插的走狗,要么是官家任用的私人,每逢朝会都只是拣些不痛不痒的上奏,如今也不作指望了。”

晁冲之瞠目结舌,大声骂道:“这才多少年,朝堂竟糜烂至此!蔡京可恶!梁师成无耻!王黻祸国小人......”

吕好问也是长长一叹:“某至今尚且记得,陛下继位之初,宵衣旰食,有求治之意;发号施令,亦有求治之言。然则逮今二十载,治效逾邈。良田左右前后,不能推广上意,淳厚优容臣下之德,反致颓靡。如今若不尽革奸人之所为,只恐祸事不远矣!”

“唉!木已成舟,难......”

几人嗟叹一阵各自沉默,但黄定是带着任务而来,他适时转换了话题。

“诸位,沉疴痼疾非一日可去,也非一二建言可去。况且你我皆局外之人,人微言轻,何必为此等腌臜事自讨烦忧。”

“说得也是!”晁冲之慨然道,“我辈儒者虽有践行大道之责,然上用其道,方能出身行道;上不用其道,则藏道于身,宁退不仕。”

耿南仲朗声说道:“好一个‘宁退不仕’!几位不仕兄,今日是文会,就不要伤春悲秋了。”

他起身看向左右:“诸位学子,佳节转瞬即至。中秋当有佳酿,也该有佳作。今日何不以酒为题,写上几篇佳作供人传诵?”

戏码终于开场了,台下顿时轰然叫好。

吕好问旋即建议:“诸位,诸位且听老夫一言。今日聚会由静庵召集,那这起头的事静庵自该当仁不让!”

“合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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