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又怎会吃不饱穿不暖,”澹台照明显有些慌张,“一碗素面总吃得上吧?”

“公主可知一户人家能分得几亩地,一亩地又能有多少收成?这些收成又有多少要拿来交税,官员衙役又会从中克扣多少油水?若遇到歉收之年……”

那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具象化。

“你被出身地位所困,认为自己没得选,却不知你的没得选,已是千千万万人可望而不可得的莫大幸运。”

澹台照说不出话来,心头像是空了一块,她本以为宫墙之外是任人翱翔的广阔天地,却不曾想,这天地之间尚有贫穷、饥馑、蛮荒、罪恶,尚有“人肉之价,贱于犬豕”的荒唐惨剧。

她咬紧嘴唇,眼神中却仍然有一丝不肯认错的执拗。

顾北柠不忍苛责于她,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至于背后是花团锦簇还是哀鸿遍野,若不回头看,那便与之无关。

“我好像没有什么秘密值得与公主交换。”

“唔,”澹台照摸着下巴,目光狡黠,“那本宫问你,你与六皇兄,可有私定终身?”

顾北柠眉心跳了跳,红着脸摇头:“不曾。”

“那你俩……”澹台照凑到顾北柠跟前,尾音拖的又长又慢,压低声音问道,“可有肌肤之亲?”

“……没有”

澹台照直起身子,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若有朝一日,六皇兄承继大位,你可愿入主中宫?”

顾北柠松了口气:“若真有那一日,我想做之事千千万,入主中宫,不过是次而再次的末等事。”

“你说这话,不怕皇兄伤心吗?”

往日种种在眼前闪现,他们一同设局、入局、破局,共历生死,同担恶名,他们手执同一把刀,共走同一条路。

志同道合,这世间不会再有比这个词更动听的词汇了。

顾北柠下意识弯起嘴角,笑意温柔而坚定:“不怕。”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她无法复述当日种种,那些不言自明的默契,无数次灵魂碰撞的闪光,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她该如何用匮乏的言语,向世人解释她与澹台衍的关系。

所有复杂的情感涌动,最终只化作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怕。

我不需为你隐藏我的野心,修剪我的模样,我只需原原本本地成为我自己,好也罢,坏也罢;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

我不怕。

……

澹台照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她看着顾北柠,如同一弯韧竹直立于天地间,突然,没那么讨厌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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