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细细打量发现这是一只鹦鹉,村长也就放下了心,乐呵呵道:

“庙祝这鹦鹉养的好,油光水滑的。”

陶李拍了一下十八的脑袋,打趣道:

“你这么肥就少吃一顿吧。”

肥鹦鹉哼唧了一声。

院子中很快就响起了鸡扑腾的声音。

等鸡炖好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掌灯了。

这扶摇山虽然靠海,但吃的粗盐可不比蓝星,不过鸡是家养的溜达鸡,菌子也是山中难得野味,这都是蓝星的工业鲜味剂难以代替的,不用什么佐料就已足够鲜美了。

这几天吃多了粥,如今看到荤食,是难以言述的鲜美,只喝一口,当真如村长所说,屁股都能鲜掉。

肥鹦鹉也有幸跟着陶李多吃了两碗,学着人样打了两个饱嗝。

见陶李吃的满足,村长也是乐的眯起了眼,等妇人将桌子上的残羹拾下去后,便端着板凳坐在屋前,同陶李闲聊:

“庙祝什么时候回扶摇山的?”

“前些日子。”

“之前可是去哪里了?”

“去了昆仑瑶池道院求学,如今学业有成,就回扶摇山当个庙祝。”

“这样啊......”

村长不知道什么是道院,但看着陶李的眼中却满是欣赏。

见多了外面世界的广阔却并不嫌弃贫籍,学业有成反倒是选择回乡发展,这样的孩子什么时候都不多见。

倒是陶李同村长聊了一会儿,想起了中午遇见的那染上伤寒的汉子,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

“村长可知村头的王二?”

村长抽了一口旱烟,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是水生他爹吧,哎......他老王家也是命苦,前些日子齐国跟鲁国在扶摇镇外头的穆陵关打仗,那些苦命娃死在关口不少,尸体也没人收拾,就乱哄哄的堆在外头放了几天,那能不臭吗?”

“王二为了赚那点儿钱养家糊口,就去搬尸体,回来就躺床上动弹不了......怕是染上瘟疫了,神仙也难救。能有什么法子?这世道就是这样,忙了一整年,交上了粮税到手里头的能剩下多点?”

“活一天算一天,即便是没染上瘟疫,没准哪天也就饿死了。”

“......”

陶李默默无言,战争什么时候苦的都是百姓。

蓝星时嘴上虽然也天天喊着卷,可这世上好多国家却连最基本的吃饱都是奢求,‘兔子’正是曾饱经沧桑忧患,才深知和平弥足珍贵:

“村镇里看病很贵吗?”

“看病倒不贵,治不起才是真的,药铺子也不是大善人得养活生计,这世道谁家没个大病小病的,我那二小子就得了痨病走我前头了。”

村长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陶李耳边却深知背后的沉重。

陶李又是同村长聊了一些后,见天实在不早了,若是回去晚,保不准姨娘又得唠叨自己,便起身对着村长拱手一礼:

“承蒙村长招待了,如今既已知足,也该返程了。”

村长慌张搀扶。

陶李顿了一下,又是想起了前天猫头鹰带来的那封信,便又是嘱咐道:

“对了村长,近些日子还请让村民多多注意周边,上头有令近来山中恐不会太安稳。”

村长闻言顿时一愣。

“有军队要打过来了?”

陶李苦笑摇头,再度拱手:

“不是,是恐有些恶妖猛鬼会祸害百姓,村长若是察觉到异动,还请立刻去山神庙知会一声,好提前做些打算......”

“谢过庙祝提点了。”

“应该的,时候不早了,就先告辞了。”

话语落下,陶李便是带着肥鹦鹉朝着山上走去,不再回头。

村长就站在板凳前,目送着庙祝离去。

回去的路上,陶李一路沉思。

有些时候心中深感些无力。

明明身为一方山神庙祝,却看不得太平安宁,只叹民生酸苦......那这样的山神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时候庙宇的香火最盛?

想来只有两种时候。

一种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定,上香拜神不过是求个心安。

另一种就是实无退路,求人不得,最后只剩下拜神了。

——可却不知道某些山神和人也没什么两样,一丘之貉罢了。

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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