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已经是满腹心事的总监。吴名让秘书给自己泡了一杯好茶,斜躺在沙发上。这是他每天的习惯,凭感性来评价自己一天的言行。只是今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洞和不安。吴名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为当今的社会所容纳,但同时,跳动越发热烈的心脏却分明昭示着自己正一步一步接近着“新千年”。窗外下起了雨,“暖日系统”正兢兢业业地按照自然规律运作。这使得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可以达到40-50℃,在仪器切换模式的时候冷暖空气激烈交锋,使得这个时候雨水频频。望着雨中朦胧的城市灯光,桌子上的热茶散发出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思绪。

大地在震动,隆隆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惊起黑压压的一片麻雀。首都地震了?吴名转头张望,发现是远处的两台坦克引擎的声音。沉重的履带把大地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坦克的后面是一溜运兵卡车,步兵枪支的枪尖冒出栏杆,反射出来的光差点刺中了吴名的眼睛。他本能地想逃离这里,却迈不动脚。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吴名抬起头,却看见了父亲那张坚毅却布满灰尘的脸。目光延伸,是一大群全身灰尘的矿工起义军队员。

一名腰上缠着帆布子弹带的壮汉带着五个青年队员从后方走过来,他们两两搬着一箱子弹,弹药箱的上面堆放着两挺轻机枪,每个人的身上还背着迫击炮的部件。他放下弹药,扛着一挺机枪,气喘吁吁地走上台阶,冲着吴清源叫到:

“队长,我们所有的弹药都搬过来了。”

吴清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取下壮汉手里的机枪,放在墙根边。望着越来越近的坦克,他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顺手将吴名推到了吴名母亲的怀里。

“带他走!”这是吴名记忆中父亲有关他的最后一句话。

坦克的轰鸣声停了下来,一个军装极其华丽的年轻军官翻开舱门露出脑袋,后面的步兵跳下运兵车,呈扇面对着阵地,架好了枪。

“吴清源,卢少校已经批准我使用致命性武器对付你们,就你们手上那几杆旧式火药武器,吓唬吓唬矿主还行,和军用的激光武器相比,就是死路一条。你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当过兵,不会不知道好歹!看在原来战友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投降!少校已经答应,每人十万元补偿死难的矿工家属,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的大炮无情了。”

“十万?”吴清源报以一丝冷笑。“一条人命,父母数十年生养他。妻儿靠着他,十万一条人命,真是多亏了卢少校的慷慨啊。我要同意了你们的条件,矿难死掉的十五个弟兄的魂灵怕是会天天来找我算账,即使他们不来,怕是他们的妻儿父母也会撕了我!我们这些弟兄信任我,跟着我一起革命,是你们这些狗军人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必须流血牺牲的境地,难不成我能为了自己个人的安危而昧了良心?我的回答是,‘绝不’!”

“绝不!绝不!”滔天的愤怒一浪高于一浪,不断冲击着领头军官的心里防线。

“说出你们的需求,如果合理,卢少会酌情考虑的!”坦克上装着的扬声器再一次尖叫起来,吴清源看得出,卢哲航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欣赏这要命的演出。

“每个人至少七十万的赔偿,把犯罪的矿主处以极刑,让卢哲航来当场道歉,否则,就请孙上尉开着你的坦克,从我们的身体上压过去好了。矿工兄弟们,准备好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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