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方才对降兵的一席话,我以为不妥,恐会给军队带来隐患。”

宇文日听闻,不禁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让他们从此不索头,想必是将军的安抚之举,也是你爱兵的体现,这本无可厚非。

但他们可能会以为这是你给的特权,而他们会如何理解这个特权,或许不是将军所期望的。他们会以为,自己不仅可以保持匈奴的习俗,也可以沿袭夏军的作风。

一支军队两种作风,这是用兵的大忌。而且,这种特权会传染,其他人也想效仿,纷纷到将军面前讨要特权,将军该将如何?

你给他们,这宇文军将分崩离析,你不给他们,那便是将军心有偏袒。你笼络了一批心,又伤了另一批,将军赖以治军的威望便会渐渐消失。”

“我一句话竟有如此严重后果?军师莫非是危言耸听吧!”

“并非危言耸听。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错是小误的累积。所以将军要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发现小误则速改,将不会溃堤于千里。”

“军师所讲之理我很清楚,但错在何处,我却不甚明了。”

“昔日赫连勃勃建国,他命全国上下恢复匈奴习俗,说匈奴话。将军可知他这是为何啊?”

“唉!军师,我是在问你,我错在何处,你却扯出了赫连老贼,这是何意?”宇文日不免有些急躁。

元同不予理会,如常慢条斯理道:“自汉朝初年匈奴降汉,至今已有四百年,匈奴人早已习惯汉人风俗。

赫连勃勃却反其道而行,这是典型的不自信。他对自己的统治不自信,对他匈奴一族不自信,他越是大张旗鼓地标榜,越是表明他内心的空乏。

试想,一个民族的精神内涵,怎可通过这些外表来体现呢?他这么做,只是想笼络人心,形成一种凝聚力,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他的不自信是与生俱来的,如何掩盖得了?当这些人看清他那隐藏的空泛后,这高压打造的民族凝聚力会瞬间崩塌,夏国的死期也就到了。

金兄,你以为是不是这样?”

“好!军师讲得精辟!”还未等金一刀开口,熊亮便立即抢过话。

“嗯!确实如此!赫连勃勃恢复匈奴旧习的凡此种种,只是便于他的统治,对百姓并无任何益处。他把我匈奴一族彻底孤立开来,这是故步自封,定会葬送我一族百姓。”金一刀喃喃道。

“唉!军师你打住,还是说我吧!”宇文日催促道。

“如果说赫连勃勃是不自信,那么将军便是过度自信。”

“我如何过度自信了?”

“将军让这些降兵沿袭匈奴习俗,自以为如此能安抚他们,能尽收他们的心,这便是过度自信。

其实,这些人并非执著于沿袭旧俗,而是不甘心将领的强硬手段。将军的几句话,瞬间给了他们一个挡箭牌,他们从此便可我行我素,去刻意标榜自己是匈奴人。

将军可曾听说乌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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