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镇宓确实是狐仙的化身,他不知儿子的奏疏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想见也不会有不轨之言,所以他猜想,皇帝这是有意要陷他宇文家于不义。

如今他把事情挑明了,其实是想告诉皇帝:我宇文家绝无忤逆之心,皇帝你不要无端陷害我父子。

拓跋珪哈哈大笑,“爱卿无需紧张!朕就是觉得吧,再草拟圣旨实属浪费笔墨,经朕之手转给内侍官即是圣旨,宣读便是。宇文爱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你无需多虑,快快平身吧!”

看似几句安慰的话,其弦外之音却含义丰富:朕说是圣旨便是圣旨,说不是它便不是,虽然宣读了,但朕随时可以不认。另外,你宇文镇宓对朕是忠心,但你儿子是否忠心就不得而知了,若以后他有什么不轨,这便是证据。

宇文镇宓当然听得懂这弦外之音,便是悻悻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宇文日。

宇文日不明就里,一脸无辜相,他不知父亲与皇帝在含沙射影什么,更不知自己已是身处险境。

他的想法很简单,皇帝说的就是圣旨,管它是以什么形式呢?况且,他只不过走个过场,这群兄弟的奖赏还得宇文家出。

内侍官宣读嘉奖人员,众将都官升一级,五个都尉升任校尉,三个校尉升任中郎将,熊亮为破敌头功,升任破虏将军,在宇文军的地位仅次于宇文日。

还有两人也在嘉奖之列,金一刀和尉迟敬,金一刀的功劳仅次于熊亮,被封为一刀校尉,也算实至名归,但比起他在夏国时要小两级,那好歹还是个中郎将;尉迟敬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因眼神好,放火有功,封了个都尉。

诸将一一叩谢皇恩,唯独元同仍站在原地。皇帝见状,问道:“那站立者为何人啊,为何不在嘉奖之列?”

“启禀陛下,此人名叫元同,是我军的军师,因不领兵,遂无法嘉奖。”这一次宇文日的反应倒是灵活得很,总算没有把实情和盘托出。

“军师也是有功之臣,要嘉奖,就封他一个参事舍人吧!”

宇文日拉着元同跪倒在地,二人高呼“谢陛下隆恩”。就这样,元同忽忽悠悠便当了官。

拓跋珪确实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舍人的头衔玄妙得很,可视为官员,也可不算,关键要看他为谁差遣。为皇帝服务的舍人是官,称为中书舍人,属皇帝的近臣,类似于有蛋的太监,可参与机要议事,权力不小;若为他人服务,这舍人就是个家里人,类似于门客,不算什么官。

看似皇帝给元同封了官,实则并不是官,有些大臣禁不住捂着嘴窃笑,以为皇帝在逗元同玩,其实是小看了皇帝玩弄权术的本事。

拓跋珪是想告诉宇文日,你要真想让此人当上官,或者你来当皇帝,或者你把此人送给我,当然他得有能力。

其实,拓跋珪想借此敲打宇文日,但憨子的宇文日不知,初来乍到的元同更不知,而老狐狸宇文镇宓却是心知肚明,心中的忧虑便也更甚了。

表面上皆大欢喜,暗地里却玄机重重,朝会日日如此,今日的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众臣们也不免表演一番,纷纷上前,带着真诚的微笑祝贺宇文日,拂袖后便各怀心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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