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们这个院子里面原先住了三户人家，宋老太太和孙子住着两间北房，北房的东山墙外跨出三米距离是香厂西院墙，后山墙往西延伸出两米多一段院墙，院墙连着一排南北二十多间的西房，这排西房是香厂的职工住房，其中最南边的四间和宋老太太的两间北房围成一个独立的小院，院门朝南，出门就是大横街。西房靠北的两间原来住着一户姓朱的人家，头几年搬出去之后一直空着，武庆丰一家三口人就住在靠南的两间里。一进院左手，有两间朝北的小厨房，这是香厂给自己职工统一盖的，武庆丰一间、老朱家一间；右手一间，是宋老太太家的厨房，借香厂院墙盖起来的两间东房也是宋老太太家的，一儿一女还小的时候各住一间，现在儿女已经长大离开了小院，这两间房里就堆满了宋老太太从各处收集来的杂七杂八的物件。

每天早中晚三次，宋老太太都会推着她那架破竹车把胡同里的十几个垃圾站扫荡一圈。回来后，除去给孙子和自己做饭的时间，就在院子里捣鼓这些捡回来的破烂，能卖的卖，不能卖留着，以后兴许能用上。每日的这些工作就她消磨余生的主要排遣。“总不能天天在家坐着吧？活动活动还能晚死几年。”每次儿女埋怨她又出去翻垃圾堆的时候，她总是这样说。

“敬敬！”宋老太太已经绑好了脚下的一摞纸箱，抬头朝北屋里喊。梁敬是老太太的孙子，敬敬是她已经叫了三十年的小名。“敬敬！来帮我把这个抬到车里”。

北屋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孩，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蓝色格子衬衫，戴一副黑边眼镜，衬衫的下摆没有扎进腰带，袖口和衣领的扣子扣得紧紧实实。

这时武庆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他进屋时他的爱人唐晓正在嗑瓜子看电视，“你跟她瞎逗什么贫？这老太太脾气哏着呢，没给你好脸儿吧！。”唐晓边说边用指甲剥开一粒没嗑出来的瓜子，把瓜子仁放进嘴里。

“这一个院儿住着，看见了怎么还不得打声招呼？”武庆丰在妻子身边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带几分神秘地王妻子耳边凑了凑，“哎，你看那老太太捡的那堆东西，都是香厂扔出来的，这几天香厂里边有动静，回头你去问问刘姐，怎么回事。”

“你管那个干什么，跟你关系么？”唐晓白了武庆丰一眼。

“你问一句能费什么劲，你问人家还不一定告诉你呢，我把话撂这儿，他们这里憋屁呢。“

“什么屁？”

“香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