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时候,轲兴被唤醒,张伯说救援队要出发了。
“张伯,沐医生在哪里?”
“不知啊,他们做医生的,或许在军帐救人,或许在去前线救人。”
“他有没有给我什么?”
“没有,我早上都没见沐医生。”
轲兴听了此话,顿时有些忙乱,打起精神走出帐篷一看,救援队的马车已收拾妥当,医生们正陆续上车。
“士兵,快上车,前线的伤员等不及。”有人朝轲兴喊话。
轲兴赶忙跳上一辆马车,车夫立即扬鞭起行。
在马车上,轲兴发现全是陌生的脸孔,心觉不好,向四周张望,也没发现沐医生的影子。
麻烦大了,拿不到那张陈述书,回到连队难以交待,可能被人误会自己畏战。
“请问沐医生去了哪里?”轲兴只好拱手一下,问旁边的医生。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昨夜我没值班,早上没见到。”
“你有何事找沐医生?”这时,车上有个医生模样的人盯了轲兴一眼,语气冷淡地问道。
“我需要一份陈述书,沐医生说今晨给我。”
“昨夜沐医生去了沐营总部。”
“总部在哪里?”
“观音山。”
轲兴一听塞言,心觉不妙,后悔昨夜不归队。
观音山距此地这么远,战事又紧,如何是好?没陈述书我会不会被关禁闭室?
思潮纷乱,他懊恼地望向车外,想不出好主意。
马车队伍行进很快,半道上听到炮声和火枪的爆响,大伙顿时紧张起来。
“停下检查——”一个街垒出现路中心,四五个士兵拦下车队。
“咱们是沐营救护队,这是通行证。”抢救队队长连忙下车,递交证件。
士兵们分别向各辆马车的车厢看了看,发现了身穿学生军服的轲兴。
“你是哪支队伍的?怎么混进了抢救队?”一个士兵疑惑地问道。
“我学生军工兵连的,昨夜帮助运送伤员,正赶回来归队。”轲兴略略说了昨天的事情。
哨兵听完,挥手叫轲兴下车:“你快下车吧,你们的工兵连已调防,我刚才看见秦连长带领队伍经过这里。”
“为何调防?”轲兴跳下马车,急促询问哨兵。
“前线部队已攻破敌人的阵地,周队长正指挥人马肃清残敌,工兵连可能派往别的地方,你回去营地打听一下就知道缘由。”
听得前线取得胜利,在场众人心里颇高兴。
医生队长急忙说道:“咱们快些前去,把所有伤亡战士运回去。”
一个年纪最老的医生也高声说:“说得对,你们快搬开栏杆,让马车通过。”
“稍等。”几个哨兵立刻行动。
轲兴的心情却沉下去:工事连已离开此地,自己归队推迟,不知秦连长如何处理自己。
“士兵,你还坐马车否?”马车夫神情紧张地望向轲兴。
轲兴摇摇头,朝马车夫拱手致谢:“不用了。”
“驾!”随着马车夫的吆喝,车队通过了哨卡,飞奔前线。
轲兴决定先回营地一看,或许知道工事连的去向。
工事连的驻地位于后方,当他风火火赶到,队伍果然开拔了,只余空屋。
不远处传来“乒乓当当”的声音,那里是炊事班的驻地,他们正在搬运家什作最后撤离。
轲兴跑去打听。
炊事班班头认得轲兴,立刻告诉他战况。
“早上咱们炮轰商武军,收复了府衙,周队长率众穷追敌兵,工兵连接令赶往城西,支援石长老攻打商武军总部,咱们炊事班也准备出发,到城西赶做午饭。”
“兄弟,工兵连是步行去城西?”
“多半坐马车,只有少数人步行。”
“这里还有没有马匹?”
“没有。听说城西急需工事连支援,周指挥把马车全派给了你们工事连,待会咱们炊事班只能用牛车来拉家当。你想快些归队,最好去街头租辆马车。”
“谢过,先行告辞。”
轲兴与满脸胡渣的炊事班班头交谈几句后,立即离开旧营地。
可是他跑到街头一看,只见行人稀少,没看见马车,大概都躲避战火没出来。
他又急跑穿过几条街,看见一个街头岗哨,看衣服是近卫军,立即上前询问。
“老兄,我是学生军工事连的,要赶忙往城西,你这里可有马匹?”
站岗的哨兵年纪很大,盯着轲兴好一会儿,醒悟似的说道:“我是从观音山调来这里站岗,经常见你和杨尚来军营。”
轲兴捺着焦急,点头回答:“你说得对。”
这个老兵没谈马匹的事,继续说:“你往城西有何事?那里正在激战中,子弹没眼。”
“我所在的连队调往城西增援,我要立即归队。”
“增援?你的连长是谁?”
“秦岳,此次由周队长指挥收复了大南府衙,秦连长奉命开赴城西增援石长老。”
“哦,我明白了。”老哨兵走出街垒,指着一方向说道,“我认识附近一个赶车的,今天他多半在家,我待会带你去找他,只是车钱比平时高些。”
“行。”轲兴听了,稍稍放下沉闷的心情。
“你稍等,我找人来换岗。”
老哨兵跟轲兴说完,然后朝街边一座楼房高喊:“展海,快下来站岗,我有点急事。”
“来啦!”
话由未了,一个大汉从街边冲了过来。
“班头,有何事?”
“你守好这里,不准可疑人通过,我很快就回来。”
“那些是可疑人?”
“听说占据府衙的商武军已败退,他们可能会乔装逃命,你不可大意。”
展海一听班头的说话,立即警惕盯着一旁的轲兴,低声说:“班头,他是谁?这身打扮是哪个队伍的?”
“学生军,他要去城西。”
“城西正在激战,他可够勇敢的。”
“别说了,拿着枪守好这里,我带他去找马车。”班头把火枪递给展海。
展海拿着火枪,走进沙包堆成的街垒里,望着班头和轲兴急促行走的背影。
两人真的找到那个马车夫。
可是马车夫听说要去城西,有些害怕地摇头:“那里在打仗,我可不敢去。”
“黄老伯,这位客人愿意多出一倍车钱,你就套马赶车吧。”班头诚恳而言。
黄老伯听了目光一亮,犹豫片刻才说道:“这钱……好吧,我冒险走一趟,不过这位客官要听老汉的话,何时停车就停车。”
“行,尊听老伯之言。”轲兴连忙答应下来。
黄老伯带两人来到院子,拿起长鞭子,又说道:“老汉还有一事,客官可否先给钱,你们当兵的老汉有些信不过。”
老班头听了望着轲兴,有些担心眼前的学生兵没钱,自己可能要垫上。
“给。”怎料轲兴爽快掏出车钱,这些钱都是他平常省吃俭用悭下的,这次车钱用了差不多一半。
“呵,好啊。”黄老伯笑得眼眯眯,双手接过车钱。
老班头见事情办妥,就朝轲兴拱手说道:“兄弟,路上注意,先行告辞。”
轲兴忙还礼,说道:“多谢老兄,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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