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直视着汉高的双眼:“您还是您,从未改变过什么。我十分欣慰在和平的当下,还能见到如您一般的人。”
汉高也只是笑着摆摆手。
对于日本人,汉高自己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他看来,日本只不过是一条表面上忠心耿耿的猎犬。
当然,这种几乎与刻板的观念,是经历过第二次战争的,所有美国人的共识。
“魏铭”的举止也显的格外进退有度。
现在的他无论从那个方面,几乎与所谓的日本民众一般无二。
这并非是他天赋异禀,只是作为一个存活了不知多久的老东西。这种根据地理环境、人文环境推测国民性格的手段,对他而言无异于算出一加一等于二。
他也只是对着面前的老牛仔躬身:“我们的意思是,希望贵方给予我们些许的支持。作为报酬,我属研究的药剂、成果、资料,我们将双手奉上。”
汉高挑了挑眉。
显然,这样的【交易】无疑是比较符合他的【心理价位】。
因此,作为【领袖】的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现在唯一困扰他的,或许就是面前中村悠一的话语权。
无论是私人组织还是政体,其本质都是遵照一定座次排序,尊卑有别的胡夫金字塔。
而交易的成立要件,便在于双方地位的【对等】。
这里的【对等】并不仅指身份地位,这里的【对等】指的是个人在集体之中所能动用的最大资源。
换言之,汉高需要一份保障,一份类似于房契、地契的保障。
“魏铭”也十分了然。
早在他对镜整理着装之时,他便已经思考好的绝大多数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话术。
“小河墓地,是楼兰古国的试验场。楼兰古国的炼金术士们试图采用不知名的方法,提取并解析出生物的精神,并将其整合为人造的贤者之石。”
“魏铭”缓缓起身,至绿色的供水桶边打了满满一杯卡瓦斯,细细地品尝着发酵后的类麦芽香气。
“您也不用感到吃惊,行动前做好相应的规划是我们一向奉行的准则。毕竟,只有足够狡猾的老鼠,才能逃过蛇的追捕。不是吗?”
“魏铭”微笑着,向汉高举杯:“当然,这也要多多感谢我的【下属】们。”
汉高看向“魏铭”,似乎在打量着什么怪物:“有兴趣做我的学生吗?”
“哦?”“魏铭”有些诧异地微微侧头。
“很意外?”汉高面带慈蔼的微笑,像一位寻常的老人般,打量着面前的孩子:“你和他们不同。”
“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都是流着龙血的怪物罢了。”
“魏铭”的笑容显得有些凄凉,似乎隐藏着什么难以言喻的过往。
“不”汉高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人,他们对一切东西全然不知,只是单纯的操心着每日的收入几何。”
“一种人,他们自诩看透了所谓的【规则】,自以为高人一等,发表着华而不实的见解,并以此而自满。”
“第三种人……”
汉高的身子向后靠去,双手极为自然的交叠:“第三种人,他们知晓自己的脆弱,也知晓自己的优劣。他们或许能够洞穿些许事物,或许不能。但他们确实是行进在名为【正确】的道路之上。”
“要么清醒,要么愚蠢!”
汉高如是总结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拥有着一定的能力。北美这片土地沉寂了太久,需要一个崭新的人,带来崭新的土壤与水源。”
“感谢您的赏识,”“魏铭”不卑不亢的欠身示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流传着一句谚语——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如果能更早遇见您的话……”
其实话说到这里,便已经足够了。
汉高也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有些惋惜,又有些欣喜。
惋惜自然不必多说,欣喜更多是因为看到了面前少年的价值。
那是一种对【分寸】的把握,更是对人心的揣摩。
倘若少年因为自己的话语而选择放弃那愚蠢可笑的理想,或许汉高反而会觉得失望。
因为这说明——少年不再是少年。
而汉高,也会更加严谨,更加谨慎的思考着口头上达成的合作。
但“魏铭”没有让他失望,就像提前背熟答案的考生一般。
“魏铭”的每一次作答,都是合乎情理的【最优解】。
这甚至让汉高产生了怀疑,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
“你们的目的,是为了冶炼的技法?”汉高开始主动询问起事情的关键。
“若北美分部感兴趣,我们猛鬼众将双手奉上!”“魏铭”笑着回答。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希望得到什么?”汉高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魏铭”,似乎要洞穿他的心灵。
“这并不重要,”“魏铭”开口道:“没有什么,比北美混血种领袖的合作关系更为珍贵。”
“但这并不能帮你们取得根本上的胜利。”汉高开口道。
“胜利?”“魏铭”有些疑惑:“为什么您认为合作是为了胜利呢?”
少年缓缓起身,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我只是希望请求您前来见证,见证一个崭新时代的诞生!”
“那么,我能为亲爱的合作伙伴做点什么呢?”汉高也起身,端起了面前的玻璃杯。
“我们需要一场风暴,一场……足以在小河墓地扬起烟尘的风暴!”“魏铭”嬉笑着开口。
“如你所愿。”汉高轻斜手中的玻璃杯,澄黄的液体被阳光照耀,散发出微弱的金光。
“魏铭”将手中的酒杯倾斜至汉高的手边。
清脆的碰撞声,几乎响彻这片荒野。
“敬未来!”“魏铭”开口道。
汉高也倾斜着酒杯,杯壁微微一碰:“敬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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