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睡了一日多,胸口仍然疼痛不止,我在晚间醒来,此刻晚风正好,梅花香气混着雨后清新的泥土芬芳直直扑面而来,是很安神的味道,伺候我的小月见我清醒过来,乐的不行,直拉着我看了好几圈。

“公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我醒来了,浑身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可更令我担忧的事情却在悄然无声中滋长。

我抓住小月问道:“如今局势如何?”

小月脸上的喜悦渐渐被冲淡:“后日,魏侯便要奉天子迁往青州了。”

小月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应该唤丞相了。”

他封自己为丞相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可迁都的事却在我意料之外,他选的地方还真好,青州被夹在兖、徐二州之中,此三洲全在魏溪手中,若真去了青州,想要再度逃出只怕难如登天,天子入青州岂不如羊入虎口?

“朝野上下没有人反对吗?”

小月的脸上爬上一股害怕之色低声道:“是有,不过都被杀了。”

我一时怒气逼心,随手掷出手边的茶碗,怒道:“他敢如此大胆?”

“反对迁都青州的大臣都被杀了,魏侯厚葬了他们,说他们是被叛军所害,还有些被下了大狱,魏侯他.....不丞相他拿出一箱子书信,说那些入狱的大臣与李敖私下有往来,意图谋害陛下,荼毒瀚室。”

魏溪此招阴狠无比,朝廷的忠良之士势必被荼毒殆尽,而留下的皆是只知谄媚邀宠,明哲保身的小丑,他大力排除异己俨然是下一个李敖,恍惚间忆起他与李敖的对话,若任其发展只怕他会比李敖更加难缠更加难以对付。

“被抓进牢狱的都有谁?”

小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道:“仲英还真是料事如神。”

我挑了挑眉头:“哦?”

小月将信纸展开:“仲英说公主醒来一定会要入狱名单的。”

我低头往信纸上看,映入眼帘的头一个名字便是“崔郢”。

崔郢出自清河崔氏,世家大族,向来是连朝廷都撼动不了的存在,他本人更是当世大儒,性格也是刚正不阿,怎么会和李敖私下串联,崔郢入狱怕是触了魏溪的利益。

小月适时开口道:“公主,崔大人入狱后,崔姑娘只着单衣日日夜夜跪在丞相府大门前为父求情。”

崔郢之女崔淳是我自小的闺中密友,我俩同在宫内相伴长大,早已和亲生姐妹无异。

我腾的站起身,任何人被抓都不要紧,可唯独崔郢,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更有着别无二心的忠诚,瀚室还能在这样的大争之世下生存,清河崔氏功不可没,崔郢三个儿子都为瀚室战死沙场,是这个王朝到现在为止最后一丝的血性与光亮。

更为紧要的是清河崔氏一族并非全如崔郢一般的忠臣,若崔郢出了什么事,那么崔氏会不会继续效忠皇家可就另当别论了。

“小月,告诉仲英,我要去天牢,见一见崔伯父。”

“公主,崔大人是关在虎牢里的,不在天牢。”

虎牢原是李敖的私牢,是普天之下最阴暗潮湿的地方,听说那里暗无天日,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公主,现而今虎牢是新丞相私狱,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亲信,咱们只怕进不去。”

我也深知不易,可虎牢进不去,那么我总要去见一见崔淳。

到了丞相府邸,我躲在树后,在清冷的月光下,淳姐姐就那么跪在府门前的石砖上,她颤颤巍巍,浑身抖个不停。

门前的禁卫军个个生的高大威猛,却像个冰冰凉的石块,铁面无私的把住丞相府的大门,让淳姐姐连一丝一毫的求告声都传不进去。

我在树下观望了近一刻,天空划过惊声闷雷,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她的肩头被打湿,头发丝也开始蓄上水珠,她低扶着身子开始咳嗽,我心下煎熬极了,不敢去扶,不敢去出头,只看着她的身影在暴雨中更加单薄。

她跪在石板上,终是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那几个士兵像是眼睛塞了棉花,对此竟视若无睹,只徒留淳姐姐在雨水中艰难起身,我顾不得了,冲出去扶她起身,将她靠在我怀中,她原就肤色白,如今虚弱至极下更毫无血色,嘴唇青紫青紫的,浑身冷的像块儿冰。

“阿婧?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她迷蒙的眼神与我对视,似是不太确定还伸手触了触我的胸口。

我用手掌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污渍,再去触她的额头,显然是起了高烧,我心疼极了,泪水混着雨水留下:“淳姐姐,你起了热,咱们回府吧,别在这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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