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罗锦棠的父亲罗远山现在已经退下来了，就像所有的退休老人一样，养花，遛鸟，侍弄楼后小小一片菜地。宝贝姑娘说了要带男朋友回来，并且他也知道这男朋友是林枫了，其实当初在技校当校长时，老头是严厉一些，技校生素质良莠不齐，再不严点就根本就镇不住场子。林枫随着罗锦棠走过技校熟悉的小径，来到教师居住这栋楼房，她家在一楼，后面有片菜地，种的黄瓜，西红柿这些菜疏，林枫印象中他们没少祸害这些菜地。门口拴条硕大的金毛，名字叫毛豆。这狗见了罗锦棠扑过来亲昵的不行。要说狗也通人性。狗狗虽然第一次见林枫，也是把头抵在他怀里，各种的撒娇，求抚摸。罗锦棠笑笑说：“林子，这狗咋对你这么好，平常见了生人低吼着要咬人，见了你一下变成舔狗了。”林枫说：“这才是聪明狗，知道这家里咱才是娇客。”锦棠妈妈开门把林枫他们让进去，罗远山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林枫拘谨的叫声：“罗叔，”老头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摘下老花镜，招呼林枫坐下，喝水吃水果。林枫唯唯诺诺的的坐下，有点手足无措，这罗老头，当时在技校可是这些坏小子的克星，林枫心里还是有阴影的，现在看老头，花白的头发稀疏了，眼镜后面的眼光也没有那么锐利，变得柔和平淡了。林枫说：“罗叔，几年没见，身体还是那样硬朗。”老头说：“不行了，老了，现在就是养花逗狗混日子。”锦棠撒娇到：“老爸，你现在对毛豆比我都好。”罗远山慈爱的看着女儿：“毛豆天天在家陪我，女儿都是没良心的，在工地一待，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锦棠说：“工地上你又不是没待过，哪有个正常的节假日，成天就是上班呗。”

锦棠妈妈在厨房忙着做饭，炒了一大桌子菜，罗远山怕自己不能喝酒，又把邻居教力学的老师辛文请来一起陪林枫他们吃饭。罗远山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郎酒，锦棠打趣到：“老爸，这酒好几次都没舍得喝，今天咋拿出来了。”辛老师说：“你爸还不是看人家林枫的面子，不过林子这小子上学时确实调皮捣蛋，老师问你，是不是曾经把我儿子堵在楼后，让他管你们叫爷爷。”林枫想起来和狗娃确实干过这样的糗事，把人家辛文四五岁的小孩堵在楼后调教。这会只好低下头假装吃饭，尴尬的恨不得把勺子嚼碎了。罗锦棠惊讶的问道：“林子，你们真干过这样的事情，欺负小孩儿。”林枫忙分辨到：“肯定是辛老师记错了，我咋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老辛嘿嘿一笑：“有也好，没有也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怀念当年学生们的真性情。”几个人边喝边聊，兴致很高。眼看一瓶白酒见底了，罗远山还张罗着锦棠妈妈再拿一瓶，辛文说：“罗老哥，今天咋啦，是不是看锦棠带男朋友回来高兴？高兴也要节制，不能再喝了。”林枫也劝到：“罗叔，少喝点，这点喝完就行了。”辛文拍拍林枫的肩膀说到：“爱屋及乌，罗老哥是心疼他的小棉袄啊，今后一定对锦棠要好，不然的话我都要收拾你。”林枫赶忙拍拍胸脯表决心：“那还用说嘛，必须一生一世都对锦棠好。”

进入七月份，天气越来越热，生活区大院里的泡桐都长成了参天大树，一排排平房有了树荫的遮挡，能凉快一些。渭河工程建设也慢慢进入扫尾阶段，除了几班运行人员，林枫他们偶尔去现场干点消缺的活，闲暇时间就多了起来。这一年夏天，非常酷热，地表水大量蒸发，号称八水绕长安的西安城遭遇到了历史上最严重的水慌。许多地段只能限时供水，酷热加上水慌，整个城市陷入煎熬。大军子带着晋小蕾从西安来电建生活区大院暂住，一进大院，看见自来水管流淌的清凉的自来水，晋小蕾把鞋一脱，往水池上一坐，让清凉的水浸过双脚，再美美的洗上一把脸，有水的感觉太好了。来到单身宿舍，林枫和大伟居然不在，这两人去干嘛了？其实一大早林枫和大伟就骑着摩托来渭河边的野池子钓鱼，河边的芦苇丛没有一点风色，酷热难耐，焊工周二宝脱的就剩一个三角裤，嘴里骂骂咧咧嫌鱼不上钩。林枫说：“你叨叨个屁，有能耐下去捉几条。”这片野塘子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是渭河滩涂的一片低洼地，水下肯定和渭河相通，水草茂密，大伟今天运气不错，钓上三四条大鲤鱼，林枫说：“大伟，再钓一两条收队，这特么河滩把人要热死了，回去把鱼一收拾，晚上烤鱼，烤肉，配上冰啤酒，好好改善一下。”两人闲扯着，又拉上两条罗非鱼，大伟说：“行了，林子，这两条罗非鱼拿去给程豆豆下奶，咱们撤吧。”两人拿了鱼获，骑上车，给焊工周二宝喊声：“二宝，好好弄，咱俩先走了。”二宝嘟嘟囔囔：“赶紧走，把窝子腾出来，让我也拉几条大的。”回到生活区大院，军子和晋小蕾把躺椅和桌子都搬出来，在树荫底下乘凉。林枫说：“哎呀，你俩咋来了？是不是掐准点来的，看俺俩钓了多少鱼，今晚上烤鱼烤肉，弟兄们喝点。”小蕾说：“太好了，这两天西安缺水，没法洗澡，人都粘糊了，晚上还有烤肉烤鱼，特色很”几个人把鱼洗干净，剖好。在树荫下支起烤肉炉子，大伟和军子在这生火，林枫拿了两条罗非鱼，和晋小蕾去罗文川家，一敲门，豆豆和锦棠都在屋里，逗春芽玩。春芽三个多月了，活泼好动，眼睛像黑色的珍珠一样转个不停。晋小蕾把小春芽抱在怀里，这坏蛋一下子就给晋小蕾裙子上尿了一大泡，锦棠佯装生气，要揍春芽的屁股，这小人一点都不怕，反而咯咯的笑起来。晋小蕾稀罕的把她的小脸蛋亲了又亲。林枫把杀好的罗非鱼给豆豆放到冰箱里，又从冰箱里取出切好的羊肉，给锦棠小蕾他们说：“我们先去穿肉，生火，你们一会和豆豆一起过来。”林枫又在小商店提了几捆冰啤，转到宿舍门口，军子他们已经把桌子都搬出来，烤肉炉子的碳火也生好了。大伟烤肉的手艺不错，他戴双线手套，支好烤鱼的夹子，把调料摆上，坐在炉火炙热的炉子前开始烤鱼。林枫打了瓶冰啤递给大伟：“大伟，今天辛苦点，拿出你的手艺，把咱钢架烤肉招牌打出来。”大伟喝了两口冰冰的啤酒，得瑟的吹到：“咱这手艺，这火候，有啥可挑的，要去西安摆摊的话绝对没问题。”罗文川，程豆豆，罗锦棠，晋小蕾她们抱着小春芽也都过来了。围桌坐下，大伟把外焦里嫩的烤鱼一上桌，众人一伸筷子，我去，大伟这手艺立马就是满堂彩。烤肉，烤筋，也陆续上桌。大伙把啤酒倒满，林枫提杯顿顿说：“哥几个，咱说两句，这转眼来公司五年多了，这苦也罢，累也罢，大家都经历了，要说最优秀的，还得是咱川哥，对吧罗子？”林枫看看罗文川，罗文川工作能力很强，现在提成钢架班的副班长了，也是林枫他们班第一个结婚，第一个有小孩的双职工。罗文川笑笑：“林子，你也很优秀呀，要不人家罗锦棠能看上你？罗锦棠嘴巴一撇：“就他？优秀个辣子，我也是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大伙一阵哄堂大笑，大伟把春芽抱在怀里嬉皮笑脸的说：“咱一天也油嘴滑舌，也花言巧语，也没人被咱迷惑，至今还是光棍。春芽，你说伟叔咋找不到对象呢？”春芽粉嫩的小手，伸过去抓着大伟的酒杯，就要喝啤酒。吓的大伟赶紧把杯子拿开：“大侄女，咱可是要当淑女的，这酒可千万不敢动。”一帮人喝着唠着，几捆冰啤都干完了，小春芽有了睡意，眼睛迷离的闹人，豆豆说要回去哄她睡觉，小蕾和锦棠也陪她一起去了。林枫看妇女儿童都走了，拿盒烟给每人发上一颗，点燃后伸伸懒腰，这工程干到收尾，才有这样惬意的闲暇时间啊。几个人正在这吹牛扯淡，夜色里，一伙人从西门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了，林枫叫住后面熟悉的焊工冯强，：“哎，强子，这么晚了，慌里慌张的，干啥呢？”冯强说：“周二宝在渭河滩钓鱼呢，滑到塘子里不见了，这会联系电厂消防队，赶紧去捞人呢。”大伟惊呼一声：“我操，林子，这货下午和咱一起钓鱼来着。”林枫拿起摩托车钥匙，：“走，大伟，赶紧去河滩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