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林枫和大伟他们几个正聚在宿舍吹牛,门一推开,大军子进来说:“哥几个,房间收拾一下呗,来客人了。”林枫半躺着问到:“谁呀?进来就完了呗,还用收拾屋子,你女朋友?”大军子说:“是呀,晋小蕾,我带她来咱这转转。”林枫从床上跃起身,一挥手,赶紧收拾收拾,单身男宿舍再不讲究的话,确实无法下脚。林枫自从有罗锦棠的关照,床铺整洁多了,被子床单都是新换的。大伟这床被子,几个月都没叠过,枕巾油腻发黑。箱子盖上,都是灰尘。几个人把脏衣服团吧团吧,往床底下一塞,又把桌子上的灰尘掸掸。大军子把晋小蕾让进房间。林枫一看,这晋小蕾到底是大城市来的,穿着打扮真的时尚啊,大波浪的发型,黑色的紧身大衣,水洗牛仔裤,脚上是过膝的麂皮小靴子,项间扎条藕色的方巾,背了一个亮色的小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林枫赶紧和她打招呼:“你好,你好,是晋小蕾吧。”晋小蕾疑惑的问:“你是?”林枫说:“忘了,我在西门儿童医院门口拉过你,摩的司机呗。”晋小蕾看见房间一角红色的铃木王摩托车,“嗯嗯,想起来了,听大军子说了多次,他的舍友林枫,对不?”林枫说:“对呀,无意中还当了你和军子的红娘了。”大家招呼晋小蕾坐下,大伟给倒上茶水,晋小蕾从小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颗,“啪”的点着,凃着红指甲的纤纤玉手夹着,抽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这作派,又酷又飒特别有范。林枫他们这群小子都惊呆了,平常接触的女青年都是老实持重,哪有这个神操作。晋小蕾看大伙惊讶的表情笑了笑:“你们这流动单位,也太荒凉了,在这穷乡僻壤干工程,工资是挺多,上街购物呀,吃饭呀,娱乐呀,特别不方便,也不知道大伙咋能待的住。”这晋小蕾是西安唐城贸易公司的业务经理,上班在西安最有名的骡马市商圈,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九三九四年,香港台湾广州的舶来品陆续盛行,骡马市等地也是西安的潮流前线,红男绿女趋之若鹜。晋小蕾成天在外面跑业务,广州,深圳,石狮,泉州等地也是经常去,见多识广。就给大伙讲起来都市里的佚闻奇事。看大伙听的津津有味,又把包里的女士摩尔香烟给每人发一颗。都是年轻人,很容易产生共鸣,大家伙这一听,人家晋小蕾过的才是生活,咱们这伙人在工地上爬高上低,辛辛苦苦,钱是没少挣,可是这日子过得确实是井底之蛙。正聊的热火朝天,滴滴滴,一阵声响,晋小蕾从包里掏出BB机,看下信息,直接又拿出一个大哥大给回过去了,一张口就转化成粤语。林枫他们通通听不懂,就觉得和港台电视剧中的说话一模一样。打完这个电话,晋小蕾把天线往回一收说:“广东一个客商,有一起货,问我要不要。”林枫说:“小蕾,这广东话你也会说。”晋小蕾轻轻笑笑:“粤语这玩意就是交流沟通用的,让你跑几趟广州深圳说不定你也会。日语,闽南语咱也能对付几句。”大伟指着黑色的砖头块子说:“你打电话用的就是大哥大?这玩意不便宜吧。”晋小蕾说:“得一万多吧,以后普及了,人人都会有,就是个通讯工具呗。”听说这么个小黑玩意,就要一万多,大伙都咋舌了,这可是半年的工资呀。晋小蕾说:“我都给军子说过了,这破班有啥上的,不如和我去唐城商场搞一个档口,收入比这高多了。”林枫几个看看军子:“咋样军子,舍得撇下这工作吗?”军子说:“就咱这破工作,爬高上低的,有啥可留恋的,晋小蕾一句话,我立马辞了工作就和她走。”大伙佩服军子的勇气,也憧憬晋小蕾描述的生活,大伟说:“军子,要出去的话就好好弄,哥到时候给你打工去。”
晋小蕾的来访,在单身宿舍这里造成很大的轰动,几个老师傅还在这讨论,军子找的这女的,长的漂亮,打扮新潮,还是富婆,势硬的很,不会是XA市里的女闲人吧。长霖见多识广:“女闲人?图军子啥呢?骗色?人家比他漂亮,骗他钱了?没有嘛,人家就是谈恋爱呢,现在这年轻娃,不像以前了。”这伙人又说,那人家凭啥看上大军子。长霖说;“大军子一米八的个头,模样也周正,正经八百央企员工,咋啦,不配吗?你们就觉得咱们这伙子青工一般,在外面抢手着呢。”没过多久,军子找工地主任老叶请长假,老叶说;“小伙子,咱这可是央企,又是电力系统,好多人打着灯笼进不来的,你可要想清楚,先给你准几个月,后面工程需要就必须回来上班,不然劳人科就会开除你。”大军子在这装可怜;“主任,这实在找不着媳妇,没办法,好不容易谈个对象,要守住呢,不然你给我介绍个对象,我保证好好上班”。老叶说;“我给你介绍对象?想啥好事呢,你那批罗文川,林枫不是都自己找了吗,还是你怂没能耐。”大军子笑笑;“外面的女娃又漂亮,又好追,咱单位这些女子娃眼头都高的很,都把自己当成林青霞张曼玉呢”。
大飞和胖娃成天去汽机工地来运的场子上玩扎金花,这次终于出事了。胖娃手气太差,输了个底掉,又不甘心,天天跟着大飞混。大飞有些手艺,赢多输少,场场不拉,也算金牌会员。最近来了几个山东的高压焊工,这些人是公司为了抢水压焊口,请的山东电建来支援的。这些人日薪就三百多。月薪过万了,工资水平是大飞他们的好几倍。这几个人特别喜欢打牌,挣的多就豪气一些,说话逼逼叨叨也噎人的很。慢慢就和大飞胖娃这几个有点摩擦,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服谁,打起牌来就狠多了,一点不留情面。这晚大飞手气不行,和一个叫高阳的焊工拼起火来。有几把牌黑到最后都输了。大飞一看这输的太多受不了,就使了点手艺,给这货发了三个K,给自已发了三个A,这两把牌都是虎狼之牌,平时都是闭着眼睛稳赢的大牌,一但遇上不决出生死,是不会罢手的。两个人较上劲了,一百一百的扔钱,一直打到锅里都有一万多了。两人汗都流下来了。这种情况哪有退路。大飞把自己的钱打完了,又从胖娃那里拿钱,胖娃的钱打完了,又从来运那里拿,两人扔了快三万的时候,来运也没钱了。人家几个焊工带的货足。这会大飞明知道自己牌大,可是没有钱开牌了,就让胖娃出去拿钱。这焊工高阳拿起自己的三个K,凭直觉晓得这牌完了,一口咬定,就是牌桌上定胜负,不能出这个屋子拿钱。大飞一看这他妈的,打进去一两万多,没钱开牌的话不就白扔给对方了,就说:“你妈的想整事是不?”这几个焊工也急了,心想着你把钱从外面拿来,我这一万大几不就打水漂了。直接也没尿大飞,接茬到:“你他妈骂谁呢,嘴巴干净点。”两伙人让来运说咋整,来运当然向着大飞,说让胖娃拿钱去。这山东焊工高阳牛高马大,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说:“按规矩,有钱就开牌,没钱就把牌扔了,我看谁他妈的不服。”大飞瞬间怒气上头了,也不惯他的毛病。抄起桌上一个水晶烟灰缸,冲着高阳的脑袋“哐”的就是一下,高阳站了两下没站起来,血一下从头上喷薄而出,然后人就从椅子上慢慢溜下去了,大飞把自己的底牌一翻,亮了三个A,把高阳的牌一翻,三条K,恶狠狠的对这几个焊工说:“妈的,都看看,这是我的牌,刚好吃他的牌,没这大的话就少废话。”然后把这一堆钱,有个三万多吧,揽过来往口袋一装,转身走了。来运也慌神了,这特莫事大了,赶紧招呼山东焊工,把高阳往医院送。大飞从赌场回到宿舍,收拾一下行李,给胖娃打个招呼,出公司大门就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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