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拎着枪顶着满头血从白狼某一栋大楼出来时,天刚蒙蒙亮。

狡猾的老东西将主力全撤进了主楼,只留些小卒分散在基地各处跟他们周旋着。

旅途四下一扫,目光落在正对面被挟持走来的夏思友身上。

“途哥。”夏思友勉强笑了下:“老爷子够猛,给我生擒了。”

“小年轻,别冲动。”旅莫寒扶着夏思友肩走来,看着儿子满身戾气未退的样子:“过来。”

“爸,你这是干什么……”旅途没走出两步,却见自家老头子冷不丁将枪口对准了他。他挑眉,手指勾着枪背带举起双手笑意懒散:“我想想啊,我一没想着弑父,二没想着夺权篡位,罪不至死吧老头儿?”

旅莫寒上前,拎小崽子似的一把揪住旅途后领,凑他耳边低语:“我是不是让你哥转告你,停止你手头一切事情,不要掺和进来?”

“爸,你这么说就……”

旅莫寒一巴掌拍他后脑:“回是回不去了,跟紧。”

“……”旅途跟上:“你们计划中是打算至少在一至半年后动手吧?提前这几天绝不可能因为我,因为什么?你们最重要的暗线落在了他们手中?还是……”

“闭嘴。”旅莫寒打断他。

旅途轻笑微微耸肩:“看来我猜对了,再让我猜猜,是梵星盏吧?整个东南亚最有权有势、还心狠手辣的盏爷竟是警方派出二十多年的卧底,好家伙,这好比美国老登在位多年,结果和敌国是一丘之貉。”

“砰!”

旅莫寒一手旅途一手夏思友抓着躲到大楼走廊外的承重柱后面。

“旅先生好魄力,夫人被扣押在此了这么久才见你找来,既是来谈判,何必躲躲藏藏,跟我走吧。”来人面带微笑,优雅绅士,带着异域混血的俊毅面容。

闻言,旅途心下一惊:何简骗了他?还是说……他望向父亲,后者却走了出去:“你俩别乱跑,我先过去。”

“等等。”旅途转过头对夏思友道:“你立马联系林淙,告诉他东南亚分公司所有安保部门的员工人身保险翻倍,我出。两小时内我要见到人,另外,联系乔辞安找克里亚,越快越好。”

夏思友点头,转身。

“还有。”旅途继续说:“金克那边也找人通知一下,就说我在白狼总部交易温柔散,但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卖出去,他要想要就动作快一点。”他古怪笑了声:“让他们可劲儿狗咬狗。”

夏思友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他点头,匆匆离去。

旅莫寒没料到自己儿子能疯到这个地步,他道:“你是成心要这些擦边市场生意天翻地覆啊。”

“爸,我跟你一起。”旅途整以暇寐:“我挺想见识见识,我那位纵横东南亚这么多年的外公是个什么人物,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请吧,二位。”等候多时的苏都易见两人没动作,上前来。

三人刚走出几步,迎面撞上了脸色苍白却冰冷的梵陨河。

苏都易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从容,他依旧像多年前那般关心女子,好似仍是亲人:“阿桑?这里危险,你身体不好,回去吧。”

“老易藏得倒是挺深啊,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梵陨河一步步上前,笑意清扬淡然:“叔叔是什么时侯开始的呢?十八岁那年送我的埙里面却藏着温柔散样品,是囚禁我两年而想方设法让样品落至旅途手里,从而被他这个温柔散研发者的儿子解出来?还是更早以前?故意让阿南诱导我去禾桥跟旅途相认……”

闻言,旅途心中微动。

“噢忘了说,我虽然大脑受损,但对于这里我可印象深刻,一回到这里就什么都记起来了。”梵陨河笑说,抬眸看向西边林子方向:“那边有个分部,当初囚禁我是地方,对吧?”

苏都易无奈轻笑:“阿桑,不得不说梵星盏把你教得很好,可是没用,你于他而言也只是个棋子。”

“无所谓,我在你们这里也一样,不是么?”梵陨河笑笑:“老易,我从来没想过回苏都氏族当那个所谓的继承者。五岁以前的记忆,狗屁也不是。”

苏都易点头,笑了下:“你要不要先跟我见个人,再考虑说这话?”

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主楼,他们这一进怕是插翅难飞。旅莫寒至少提前保证了旅途的安全,他不能保证梵陨河甚至是自己的安危。

主楼最顶层的偌大会议室内,早已等候许久的老者脸上不见半分不耐神色,一脸从容正襟危坐。

“莫寒啊,可就等你了。”老者的声音随着轻微的开门声兀然响起,料定了进来的不是别人一般。

旅莫寒没答话,目光却是看向了坐于老者左侧的苏都兰索。他看了眼身旁梵陨河,径直过去坐下了。

这一刻,女子脑海中前不久才从江浩徐那儿看到的酷似养父的男人照片和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重叠。

似是感受到梵陨河目光,苏都兰索忽地抬眸,视线和女子撞得猝不及防,他竟是略显慈和笑了:“阿桑好多年了,不认识阿达了?”

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是阿达!梵陨河一贯的从容自信瞬间紊乱,她看着男人,许久也只是下意识后退半步,没说话。

然后她觉得撞上了谁,旋即听到旅途声音轻缓带着安抚在耳边响起:

“他可能是你阿达,但你记忆中的阿达不一定是他。阿桑,冷静下来,你能听懂我意思,不过你不愿意承认。”旅途的手轻搭上她肩膀,冲在座的人淡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们家阿桑身体不太好,这场面可能有点吓到她了。”

吓到?一旁苏都易暗自失笑,这丫头从小到大哪儿有危险往哪儿凑,能被吓到就怪了。不过这小子刚刚说什么?我们家阿桑?

有点意思。

苏都易面上淡淡,略带打量的目光落在这青年身上。

“怎么会忘记阿达呢?”梵陨河心下一动,当即笑着绕过长桌走向那中年男人:“不过阿桑一直都以为阿达在当年的小丑案中出事了。”

嗯?苏都兰索心中奇怪,面上依旧依旧笑得慈和:“这些年辛苦我们阿桑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这次回来,阿达可得好好补偿我呢。”梵陨河扶上男人肩膀,轻抬浅眸同旅途对视上,她意味不明一笑。

要遭!这妮子一个眼神旅途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手上不动声色摸向腰间。

苏都兰索笑呵呵问:“哦?阿桑想要阿达怎么补偿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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