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那名少女年纪相当,他们……他们在东街打听蛊医的下落。”教众小心汇报,如履薄冰。
大祭司发出两声冷笑,阴惨惨地说道:“那便如他们所愿。对了,那两个孩子,你们可别弄死了,留着献祭魔神。”
“是。”教众应声,起身告退。
莫声声发现自从几人入城以来,发尾的蛊铃便异常躁动,有些引人注目,于是她出门前便将蛊铃解下来戴在了手腕上。两人走到街市时,她才注意到身侧的嵇行夜今日并未佩戴那支短笛,而那袖中的铃铛却仍发出细碎的响动。
“你的笛子呢?”莫声声好奇地问。
嵇行夜转过身,只见莫声声将衣袖拉开一角,露出手腕上震颤不停的蛊铃。
他微微皱眉,也觉得蹊跷,“在行囊中,我放客房里了。”
莫声声迅速拉下衣袖,杏目微蹙:“看来灵童应该就在城中,我们小心些。”
这时,街头忽然传来的吆喝声引起了二人注意。
“蛊医灵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毒虫毒蛇叮咬、翁叟湿寒、小儿夜惊、妇人下糜……”
一个汉人打扮的老者正背着一个青囊在街市上叫卖,他长得并不十分显眼,若不是喊得格外卖力,在讳莫如深的各色面孔中便会很快被淹没。
两人四目相对,方才在街上毫不避讳地打听蛊医下落,众人都避之不及。这才不到半日便有人主动凑上来,目的未免太过明显。
于是二人便走上前去,嵇行夜对他说道:“老伯,您这药当真如此神奇?”
那老者慢悠悠地转过身,一见眼前两人,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撞上行人。
“哎呀!我看你们面色如此蜡黄,只服药怕是也难治啊!”老者额头的皱纹拧到一处,说罢又扯着嵇行夜的袖子,“后生,你们若是带够了银两,不如随我去见我家仙师,以免误了医治的良机。”
看嵇行夜仍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老者又低声神秘说道:“故人之药,能医百病!”
嵇行夜朝莫声声使了个眼色,而后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随你去见见你家仙师。”
几步之外,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用手中折扇遮在脸上,眼神阴鸷地看着几人,而后暗骂一声,便眼睁睁看着二人跟着老者离开了。
回到神庙后,执扇者与先前那几名跟踪的教众跪成一排,殿中的神像透着股邪气,大祭司对着神像道了句“魔神庇佑”,然后负手走下神台,虽看不见容貌,但那迈下台阶时缓慢而沉稳的步伐却令人感到不怒自威。
他席地坐了下来,随着羱羊兽首微微摆动,从兽眼处露出的双眼在台下跪着的几人头顶逡巡了一周。
跪在最右边的教众低垂着头颅,裂开的唇角不断淌出鲜血,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被处以齿寒之刑。血禅宗信奉魔神阿修罗,所谓的齿寒之刑,乃是血禅宗一项处置一些在魔神殿发言之前没有乞求“魔神庇佑”的教众。
所谓“唇亡齿寒”,这刑罚便是要将犯禁者的嘴角至颌骨处割开一道裂口,让口腔内的牙床全都裸露在外,不许包扎,也不许用药医治,使之半月之内不能言语。
大祭司没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发言,皆跪伏于地,等待大祭司指示。
“跟丢了?”他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佛手纹路,身姿泰然自若。
“魔神庇佑。禀大祭司,是去晚了一步,他们被人带走了。”执扇者说。
大祭司倾身盯着他,沉声问道:“被谁?”
“是……是一位卖药郎。”执扇者声音有些惧怕,一双眼珠却在鬓角散发的遮掩下左右乱转。
“哼!乌衣门?”大祭司口中轻哼一声,又喃喃自语道:“巫族圣女,九幽医蛊,有意思。既然他要管别人的家事,那这一次,可就别想再全身而退了。”
说罢,他又将手肘懒散地撑在台阶上,向下问道:“大长老回来了么?”
一名教众答道:“大长老,此时应该在别苑。”
大祭司起身出了神庙,只扔下一句话:“自去领受血煞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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