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关于我和老爸最早的记忆是在离家不远的沟里往家走的路上,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拽着他的耳朵把着方向,嬉笑声回荡在弯曲的沟渠之中。
出生
听妈妈说,我当时出生的时候爸爸不在家,在那个生活条件普遍都不太好的情况下,全家人都担心妈妈再生出来个儿子,结果我就出生了,全家人欣喜若狂,爸爸回来后高兴不已。等长大一点,爸爸就老抱着我在全村人跟前炫耀,虽然我被村里公认为“丑女子”(又黑又瘦),却丝毫不影响爸爸对我又抱又亲。
养家
父亲上学期间学期成绩是很优秀的,在上高二那年奶奶什么事被管起来批斗了许久,父亲无心学习,于是就离开了学校,跟着“画匠”师傅学了一门手艺,帮衬家里。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炕上的墙边边、家里的躺柜、竖柜都需要手工画图案,那些原本空白的空间经过老爸的手瞬间熠熠生辉,公园、拱桥、骑自行车的人,牡丹、鸳鸯,玩耍的孩子们,这些生活之外彩色世界总是会深深吸引着我,老爸是如此厉害。
为了更好照应家里,后来爸爸再就没有外出做活了,而是回来村里的煤矿上做一些零活,当过库管,开过小卖部,也因此我和哥哥成了村里小孩羡慕的对象,菠萝罐头、大大泡泡糖、方便面,虽然不能放开吃,至少可以每天盘点数量,反复拿放摆置,获得感十足,村里的小朋友馋的不行就会拿两个鸡蛋换一个大大泡泡糖。
美餐
记得有一次很晚爸爸还没回家,我问妈妈,爸爸去哪了,妈妈说爸爸在矿上“打苹果,吃羊肉了”,我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上学,打包饭盒才发现饭盒里都是羊肉,我高兴地扣上饭盒,飞奔学校。在学校的一整个早上我都在期待中午放饭时刻,终于随着打铃声响起,高年级的学生将大蒸笼抬出到院子里,我迅速寻找着我的饭盒,生怕被别人拿错了,终于找到了,我小心翼翼拿起来,瞟了一眼,走到了人群最多的吃饭阵容里,一把打开,羊肉味瞬间飘出来,我先咽下口水才吃了起来,我的羊肉味让周围同学饭盒里的酸菜、土豆、粉条之类的菜黯然失色,他们吃着自己的饭,又不停地抬头看我吃羊肉,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我吃的更香了,直到最后剩下了一块块骨头,学生们也基本吃完散去清洗饭盒,唯独我却不想洗去饭盒里的羊肉味。我出自本能赤裸裸地炫耀,完全是源于那个年代饮食上的“受制”。后来才知道,爸爸那晚是“打平伙,吃羊肉”,肉煮好后,平均分开,不是管饱吃,所以爸爸自己应该基本没吃,拿回家里给我和哥哥吃了。那个年代物资匮乏,食物单一,吃完肉的骨头都可以熬个汤再喝,看到肉谁不想大口吃个爽,当时作为孩子很难感受到那是来自父亲的爱,后来当了父母才懂得了儿时父母对自己的爱是远远超过爱他们自己的。
投靠
90年代神木煤业逐渐兴起,外婆家的那边的煤矿比我们村子的煤矿要起步更早、更成熟、能挣到更多的钱,爸爸就卷着铺盖投奔舅舅们去了,在煤矿上找上营生干了起来。后来才知道,爸爸是去井下给拉煤的四轮车装煤,一锹一锹装满一车,工钱按拉出的车数算,能想来为了多挣些钱他是有多拼命。后来攒下钱来,爸爸自己也买了一辆四轮车拉煤,并雇了一个装煤工人与他一起装煤,爸爸回忆说装完一车煤能出一身水,但是开上四轮车出去卸煤的时候,身上的汗水就被吹干了,这样爸爸就挣到了更多的钱。记得爸爸第一次开着他新买的四轮车回村时,二佬家的哥哥突然跑到我们家说,“你爸开车回来轮子陷进沟里的泥里了,你快去看看”,我却不敢去看,在家里焦急等待。“突突、突,突突、突”,不久后我听到了四轮车的声音了,爸爸回来了,是村里的人一起帮忙推出来的,那时候集体推车是农村的常发生的事,整齐的口号,集在一起的力量总是会大于任何阻力。我仔细打量了这个乌漆嘛黑的家伙,向外拐的烟囱,硕大的水箱,座位左右的那两个位置成了日后我和哥哥最喜欢的位置,后面拖得那个大斗子就是用来拉煤的,这次爸爸回来却拉了好几代白面和大米,也就在这个时候起,我们基本实现了白面大米自由了,取代了涩涩的黄米和小米,还有硬邦邦的荞麦面。作为村里的第一台四轮车自然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孩子们在我和哥哥的允许下排队体验转动方向盘,场面热闹非凡。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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