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腊肉也做好了,潘老二做主分了一半端进里屋,叫小辈们跟媳妇们吃了。

四个人就边吃边商量,潘小田发话最少,主要是潘老二在说,张老汉跟陈念祖不时插上两句,酒喝的差不多了,陈仁孚丧事的大体事宜也基本有了结果,大体上还是按照潘老大的想法来的。

对此潘老二有些不服气,说是亏待了他大侄子,不过张老汉一番话就把他按回去了。

“老二!我晓得你稀奇你大侄子!我们哪个不稀奇?不过你也想一想,娃子已经走了,大办一场是风光!你舅哥家里不过日子了?

你总是说你出你出!你舅哥能真让你出!你稀奇你大侄子!小侄子咋办!红孚咋办!义孚红孚你就不稀奇?”

潘老二听罢,也不敬酒,一个人干了半碗米酒。

正事商议的差不多了,众人开始聊起闲话,潘老二开始感慨他侄子命不好,又说起他本家侄女没福气。

院门口的义孚还在阴影里坐着,他早就不疼也不哭了着,刚才潘老大走时甚至没注意到他。

还是潘强踩到地上一双草鞋,刚捡起来想带走,义孚猛地站起身子吓了他一跳。

“哥!这鞋子是我里!”义孚对着潘强说。

“你娃子没事坐这里做什么?”潘强不禁问道。

义孚想起来伤心事,哭腔登时就出来了,潘强见状也懒得听,把草鞋塞进义孚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义孚看潘强走了,也没哭的劲头了,但想着自己哭了一场竟然每一个人来关心他哄他就来气。

于是他穿好鞋赌气般靠着院门继续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哭着,还不忘把刚穿上的鞋又蹬掉。

好久好久了也没人来找他,夏日夜晚的清冷袭遍他全身,义孚终于受不了了,穿上鞋准备进去。

走到门口一听,大人们在小声说着些什么,看来他们真的把自己忘了!

悲伤与寒冷一齐涌上心头,义孚站在门外又放声大哭。

屋里的众人听见哭声都呆了一下,还是张老汉想起来把义孚给忘了,哭笑不得,连忙站起来去开门。

“咋的个把义孚关外头了?”张老汉边笑便抱起来义孚,放在桌子前的板凳上面。

义孚坐着看见了桌上的肉,也顾不上哭了,眼泪巴巴的望着陈念祖说:

“爹!我想吃肉!”

陈念祖也笑出了眼泪:“吃!好好吃!不够了再去切!柱娃子!还有稀饭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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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众人又拾掇了一番。

在堂屋里摆了几张凳子再搭上块白布,再点上两根蜡烛,这就算是陈仁孚的灵床了,众人又再确认了一边各自的任务就散了。

张老汉父子在偏房里歇着,潘小红跟大姐虎娃连带着红孚在东屋里睡,陈念祖则是跟义孚在堂屋里打了个地铺。

一夜无话。

天才擦亮,陈念祖就起来了,安排家里人煮了稀饭吃罢,交代张铁柱在家留着待客,自己就带着那根新扁担去二女儿家了,一是看这扁担能不能退,二是看亲家那里有没有合适的棺材。

潘老二负责通知村里头沾亲带故的人家吊丧,张老汉负责去镇上采买些治丧用的物件。

本来这个活潘老二想揽下来,但被张老汉拦下了,一定要自己去,陈念祖也是这般想的,看他昨日里的那番说辞反应,众人还真怕他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于是几人同时出门,各忙各的去了。

二女儿陈二姐嫁的是东沟村的木匠张学鲁儿子,张xx。

这东沟顾名思义,在排子河东岸一条水渠旁,离着潘堰有快二十里。

不得不说陈念祖挑女婿还是有门道的,两个女儿嫁的都是手艺人的门户,还都是家里一个儿子,没婆婆的。

更别说陈念祖因做着些小生意,跟这两家都多有来往,向来也是知道人品的,不担心女儿嫁去受欺负,多少还能当些家,自己在亲家那里进货也便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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