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月牙状的暗金色光芒一闪即没,回到袭击者手中。
夜色下,墙缘上站了个年近四十的落拓汉子。
他身高六尺不到,缠着个小小的腰包,衣着简朴随性。满头乱发蓬蓬松松,挡住了额头和眉毛。清瘦的下巴上,胡茬唏嘘。
来而不往非礼也!“嗖”地一响,郭大悟直刺对方心脏——
尚不及惊讶他步法、出手之快,落拓汉子于飘然后退之中接连射出四道金光————郭大悟这才看得清楚,对方的兵刃是几个弧月状金色圆环,比常人手镯略大一圈,正好可以套在臂膀上。
纵身躲过金环,他棒尖目标不变,照旧直取对方前胸!
“当!”那汉子左右手各执一环,锁住了他这必杀的一击。
“叮叮当当……”飞出去的几个金环相互碰撞,竟又转头弹射回来!郭大悟只好舍了对手,先行跃开。
将手一招,所有金环全都回到他双腕间,落拓汉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自厂房中又传来几声锐响,只是比起刚才弱了三分。
郭大悟心中一动,顾不上再与那耍圆环的汉子纠缠,腾身掠起,直扑发出声响之处。
对方似乎不肯放过他,各握两只飞环在手,施展轻功紧紧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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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敞开着,郭大悟却选择破窗而入。甫一进屋,顿觉眼前恍惚——不是因为黑暗,他从不曾为黑暗所扰。
——可这黑暗中,层层叠叠的竹叶和粉白色花朵影影绰绰,满目皆是。一时间令人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那个落拓汉子跟着自己进入了屋内。郭大悟听得分明,回身防备时,却只见无数花叶掩映,两人虽然近在咫尺,竟也看不见对方。
知道是朱大先生发动的第二层五行法阵尚在作怪,他一直悬着的心反倒落回到了肚子里。
破空声再次响起,这次听得清楚,乃是有人在隔空斗法!但身陷阵中,一切感官似乎都发生了错乱,无法准确判断出这些声音自何处而起。
他今晚需得以一敌二、还要保护朱大先生和张月儿两人周全。郭大悟暗自发狠,只待阵法一破,拼着受伤,也得抢先除掉一个对手!
一念未已,天顶上的白炽灯突然全部打开,满屋亮如白昼,眼前顷刻变幻了景象。
在这长宽皆有十数丈的巨大房间内,黄土覆地,栽着一丛丛修竹和夹竹桃花。假山、铜镜、水缸、假人、红漆木桩之类的杂物四散排列。
朱大先生和张月儿身处阵眼,两根镂刻着繁复花纹的齐胸石柱,黑白分明,竖立在他俩旁边。
阵法刚一收,转瞬间:
——左侧的竹丛中飞出一个浑身上下包裹极为严实的怪人。大三伏天里,他居然寸肤不露,不仅戴了手套和幞头,连脖颈间都缠着绷带般的围巾。满面花花绿绿,好似京剧脸谱中某一位古人,也不知是带了面具还是涂了油彩。
——见那怪客直取朱大先生,郭大悟亦同时跃起,却并不出招拦截对方,而是全力加速,猛扑向阵眼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的猎人则张弓拔矢——距离最远的落拓汉双手齐发,八只飞环兵分两路,急射身前二者!
——朱大先生并非寒蝉。他五指空弹,发出急促的“嘶嘶”声,攻向花面怪人!口中急道:“自己人!”
下一瞬:
——落拓汉子左臂一抬,射向郭大悟的四只飞环“叮叮当当”作响,仿佛被磁力所牵引,骤然倒退——
其余四只,眼看就要击中那怪人,灰雾升腾,对方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郭大悟后发而先至,刚落到朱大先生身前,便伸出左拳猛击他面门!这一下又急又狠,任谁也料想不到!
“呯!”
郭大悟和突然现身的花面怪人互拼一记,各自退了几步。
——八只金环在空中撞击,发出悦耳的“叮铃”声,有些回向旋转、有些则加速朝已经和郭大悟交上手的那怪人飞去!
——朱大先生见郭大悟替他截住了敌人,另一强援也加入战团,心中大定。忙扯住尚有些手足无措的张月儿退向一旁。
下一瞬:
花面人轻喝一声,嗓音尖利!
随着这一喝,似有无形的力量振动、扭曲了周围的空气,他浑身衣袂猛地飘起——右掌震开郭大悟;左臂一揽,将近身的三枚金环统统击飞,两只嵌入了附近的木桩和花树之中,另有一个打破房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对方内功如此强劲,郭大悟暗自心惊。因他此刻已经知道了使金环的落拓汉子是友非敌,便也不再着急,借力横移两步,挡在朱大先生和张月儿身前,蓄势以待。
那落拓汉则立在三丈开外一根红色木桩上,面容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缕缕乱发遮挡下的深黑色眼睛里,透着几分令人捉摸不定的从容和淡然。
他左腕晃动,露出上面尚余的最后一只金环,其余诸环顿时如归鸟还巢,凌空退回到他手中。“哗啦”一响,屋外那只也撞碎窗玻璃,飞了进来。
眼前这幕情景,让郭大悟觉得似曾相识,记起了那一晚高楼天台上的唐翡……难道此人也姓唐?
一转念,他不禁又暗笑自己,真是想法荒“唐”——既然朱大先生与唐门曾有仇怨,今夜又怎么会是唐家人赶来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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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过招,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两次呼吸的工夫,场上已然局势分明——
朱大先生如今丹田里存不住真气,方才不得已连续施展阴阳指力拒敌,造成了经脉枯竭受损。此刻一得到喘息之机,连忙服下几颗丹药,运气调养。
郭大悟和木桩上的落拓汉子成犄角之势,逼住花面怪客。
对方双臂一分,掌中多了两把尺许长短、锋如尖针的乌黯手叉。
三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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